亲宝小说>都市情感>三门>第105章 -人间有百态,花自然也是。

  结束得不算晚,但我抱着柏潜温存时听着他胸口的呼吸许久都没睡着。床头小灯下熟睡的柏潜频频蹙眉,脸上立体的沟壑在灯光的晕染下增些眉眼处的温情,我猜他梦里并不好,却不敢轻易把他叫醒。

  良好的睡眠质量在这个年龄层算是馈赠,柏潜睡得深是好事,反正梦里的事都是假的,醒来就烟消云散了。总好过像我整夜整夜难睡,觉轻。

  无知无觉里我陷入了睡梦,却又在天光微熹时被柏潜震醒。他一身热汗,缠在我身上哼哼唧唧地喘息,很可爱,也很受累。

  但我可以忍。

  情人间的爱火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即时即燃,满足他,就是满足我自己。

  然而我没想到这场火连烧了三天不停歇。困在床上十九次,我觉得我已经快废了。第三个晚上,我毅然选择和柏潜分房睡。

  生气是没有的,只是后面肿得不能看,我疼得也受不住,不想把过多的丑态暴露到柏潜面前。

  但这天分房还是失败了。

  凌晨一点左右,柏潜抱着被子来和我挤沙发床,我惊得鲤鱼打挺,拉扯到后面的嫩肉,疼得青筋暴起。

  柏潜很委屈,一双手慌得无处安放,说话都透着后怕,“我、树老师你别怕我,我不是故意的,不做了,我就是……就是想和你一起睡。”

  看他这般,我又顾不上自己,心疼起他来。我卷着被子挪到他膝盖边,接过他冒汗的手掌,摸着他表露不安的嘴唇,哄道:“没有怕你。是自觉分开睡一晚身体更利索才出来的,你还想睡一起,我们就到床上去。睡这里你会腰疼。”

  听完我的解释,柏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感到莫名其妙,拍了拍他的肩,他才回神,一脸诚恳地对我做保证:“肯定不做了!我们回去睡吧。”

  我拉扯着下身陪他进房,他扶着我躺好,拿了两管药膏坐我身旁。

  外用的药膏很是清凉,看着柏潜低头努力的模样,我突然又有些自卑起来。

  年纪大了,经不住他闹,身上的劲儿折腾不完就只能憋着,真的太委屈他了。

  我刚叹了一口气,耳边就听到一个吸鼻子的声音,我难以置信地探手去勾柏潜的下巴,入眼就是他瞳眸的湿润。

  “怎么回事啊,又哭了,比年轻的时候还爱哭啊。”我抓着柏潜的下巴逗他,又伸腿搭上他的肚子,说:“就是看着严重,其实不是很痛的,乖了。”

  “我在想。”柏潜说着话突然拥我入怀,手臂很用力,像是怕我跑掉,连呼吸都变得隐忍和小心,他艰难地吐字,一个字比一个字戳我心,“我好像明白了你看到我浑身是血是什么心情了。”

  “好痛啊,感觉心脏痛得要裂开了,满山的寒风都从这个口子穿过,恨不能粉身碎骨代你痛。”

  说到这,他的呼吸有片刻凝滞,然后钻到我耳侧轻声道,“如果我有事,你就是这样的感觉,对吗?”

  气息好轻,快得能自问自答:“可是我不想你这样。”

  我从他肩膀探出头来,好笑道:“一点小伤口,哪值得你这样感慨万千了。不过你说对了。”我复刻他的动作贴到他耳边,一字一句认真道:“如果你不想我再体会这样的感觉,潜潜就不能有事,懂了吗?”

  腻歪完,我穿上裤子躺好,可没在床上躺多久,他又像是在经历另一个世界观下的发情期一样黏上来了,我不受控制地后背一缩。

  我这一缩,瞬间让柏潜警惕起来,接着手脚就被柏潜握着放到了怀里,似是真怕我跑掉。

  这个姿势并不难捱,很快柏潜的呼吸声便平稳下来了,我趁机想释放我被桎梏的四肢,结果刚一动,他就收紧了力道,还眯着眼睛无意识地哄我:“早点睡树树,不疼不疼,睡着了就不难受。”

  我听到他的呓语有些想笑,但终究是就着这个辛苦的姿势陪他睡到自然醒。

  12月底,我已经采集完毕所有素材,窝在尔湾四区做后期剪辑。

  柏潜开始代替家佣照顾我的起居,就像之前在北京那样。他看起来很无所事事,除了陪我,大部分的时间都交付给了手机游戏,但因为腰伤所以久坐的时间不长,只有和柏庭玩联机游戏时会玩久一点。偶尔看书,或者飞去圣彼得堡闲住几日,母亲对他的偏爱随着时间推移变本加厉。

  2034年2月,我的毕业论文通过,毕业成品正式提交,准备5月初的答辩。在这期间我多数时间都在学校辗转,父亲便派机把柏潜接回圣彼得堡久住。

  6月19日,我拿到加州大学的编导专业学位证书,毕业短片《破晓·他知道花的颜色》经校园官网曝光后迅速走红网络。

  短片时长27分钟,全片的随行记录配了我大量的独白,还夹带了我不为人知的私心。

  日暮西沉街道上不起眼的那抹影子是柏潜,大雪压落枝头树下的杂音是柏潜在吃雪糕,山林深处随风奔忙的那片衣角是柏潜的睡衣。他起床的鼻音,吃饭的筷子,手边的风筝,以及拥吻我时的雨伞,一帧帧都化做意象公布出去。

  「有时候我也听风声」

  「想问问他」

  「花是什么颜色」

  &

  「他很久都没有出声」

  「最后忍着羞涩从我身边藏匿」

  &

  「我追着他跑」

  「亲临无边的土壤」

  「瞻仰骛远的山川」

  &

  「他游移不定」

  「又好似没有感情」

  「随意撩起我的发」

  「像在可怜我的痴缠」

  &

  「我成了他可以把玩的一切」

  「他亲吻沙滩」

  「我就是万千缥缈的一粟」

  「他追逐海浪」

  「我就是招摇红尘的一滴」

  &

  「我信他终有一日」

  「能亲口告诉我」

  「人间的花」

  「究竟是什么颜色」

  &

  「只是我也没把握」

  「热闹和清冷是谁先懂」

  &

  「我依靠信念维持的联络」

  「可以支撑多久」

  「毕竟他一转身」

  「就可以消声灭迹」

  &

  「捉摸不透」

  「可以这么形容他」

  &

  「那些随他狂舞的落叶都可能突然被抛弃」

  「我又凭什么能一直跟上他」

  &

  「这是他柔软的反面」

  「残忍」

  「和拒绝」

  &

  「人追问风」

  「一开始就是很可笑的事情」

  &

  「我不知道么」

  「我一直知道」

  &

  「我只是着迷他」

  「为我停驻的那一瞬间」

  &

  「因为那时人间的花」

  「最是糜艳」

  「和多情」

  网友说树竟容执导的镜头很浪漫,特别是有种散漫的BE美感。第一眼很无趣,可第二眼却能从无趣中莫名品出些炽热灼心的深情来。于是这类走走停停的运镜和自由简练的文案,立刻在网络掀起一片表白热潮,每一刻钟世界都衍生数以万计的树竟容导演衍生作品。

  我的编导生涯,还未行一步,就相当于走了万步不止。

  我受那些评论的洗脑,鬼使神差地在和柏潜视频的时候问他:“你早前说愿意给我做男主角,还作数吗?”

  柏潜挥走浴室里的热气,大方地把全部的风光暴露在镜头之下,毫无压力地和我调情,“我和你说过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作数。”

  既得到支持,又有心创作,我开始一头雾水地扎进枯燥乏味的码字行列。

  这一年我四十岁,长时间与摸不着的艺术打交道落下不少职业病,才延后体会到柏潜年轻时那句“天赋就是用来浪费的”活得有多清醒。

  亲手创作一份剧本不难,难的是这本剧本的主演是柏潜。

  我心里门清不管我给他的剧本多差劲他都会演,甚至能演得比我的剧本要表达的东西还要多,他从来不会是桎梏我思想的囚笼,只有我自己是。

  因为长久以这样的心态生活,2034年一整年,直至《罪臣》出初稿,我的身体状态都非常差。

  那时《罪臣》还不叫《罪臣》,片名十分之文艺,除了我谁也没有想了解的欲望。

  是柏潜看完第一遍初稿时,拿铅笔把《沽名台》改成了《罪臣》。

  柏潜说:“君臣有义,夫妻有别,但我如果从出生到死,都是罪人呢?”

  可能命中注定,这个本子,就是要给柏潜演的吧,所以他才能一眼就把主角无败将帅萧洺五马分尸的一生看到尽头。

  注:接下来的剧情主要是走电影《罪臣》的拍摄过程,但是我还要收一下线,所以要停更两天整理一下大纲,下次更新就是周日(2021年10月17日)了,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