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三门>第96章 -并蒂莲。

  曾经为柏潜娶妻伤情,接下《好多罗之梦》的我,也对着无垠的星空设想过他婚后的日子。

  世人皆说好多罗是世界上最绝望的一尾人鱼,孰不知里面有多少镜头,是因为我在柏潜婚姻里感受到的绝望。

  我平生最真挚最浓烈的感情悉数给了这个人。金鸡奖颁奖典礼那句“最爱的女人”,一直让我信了很多年,这个人如我爱他一样,爱着他的妻子。我觉得如果我被他这样爱着,婚后定然是日日新婚的神仙眷侣。

  我一直这样自我代入般,看待郑鸢的位置。

  直到和柏潜再度重逢。

  他提起离婚时眼底的受伤,每一句“我前妻”脸上都像有层化不开的雾,与之对立的另一面,是星和传媒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锁,他坦然地认下自己只是一件成功的商品,他允许世俗对他明码标价。

  他有卓绝的天赋,却笑谈自己不会挑选剧本,一个“懒”字,一句“分不清好片烂片”的托词,就毫无包袱地把自己踩进泥里。

  影迷说他不会笑了,郑鸢和他说对不起,乔羽鸿当庭喝止他发言……

  凡此种种,都让我相信了他说的“聚少离多,感情淡了”,我和云拂直言不会再把柏潜当成赚钱的工具、我不会像郑鸢一样把工作排在他之前,我珍惜他胜过看重自己。

  可我到达风景苑,看到周边十几个便衣伪装的保镖,楼上被剥夺通讯设备的柏潜安稳地睡着,霎时刷新了我对星和的认知。

  这就是网友说的保驾护航,柏潜说的星和没对不起他吗?

  林簇的警惕性很高,一见我脸色不对就拦在了我面前:“树前辈,你不能带走潜哥,再让潜哥从我眼皮子底下出差错,我就不只是扣半年的奖金了,我还有女朋友……”

  “让开,我给你开三倍的奖金。”我闷声打断他,余光瞥向柏潜睡梦中仍皱起的眉头,说:“我不会带他走,除非他自己说了。我也不为难你,我就在他床头坐坐。”

  林簇退开了身子,云拂拉着他出去了,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静静听着柏潜并不平稳的呼吸。

  我伸手轻轻压他眉心的褶皱,自虐般地想,他这是在做噩梦,还是因为旧伤疼的呢?

  手指掠过他脸颊的轮廓,又心疼得不能自已,瘦了好多,这些天被折腾狠了吧,肯定没按时吃饭睡觉,颧骨都好明显了……

  “你怎么来了……”柏潜突然微睁开眼,茫然地朝我伸手,我抬手刚握住他的,就听他喃喃自语道:“不是梦嘛,竟然能摸得到……”

  他剩下的话都被我的吻封住了。

  我吻得不轻不重,刚好够他醒过神来,明白这并不是梦。

  一吻毕,他像只小动物一样把脑袋不声不响地蹭到我腿上,我配合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头发很软,一如此刻靠在我腿上汲取安慰的人。

  腿边吹来一缕呼吸,我听见他轻轻呓语,没了镜头前如山如海的从容,气息微弱无助,“我刚才梦见,你生气了……我追不回来,你不肯见我。”

  我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自行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梦境,一时间也因为这个梦难过起来。

  我动了动膝盖,看他贴在我腿上委屈得要哭出来的脸色,本想违心来句“我没生气,都是梦”,但他反应更快地抱住我仍在摇晃的膝盖,可怜巴巴地说:“不要生气,让我靠靠,不用多久的。”

  这个语气,一下子就让我想起柏潜撤回的那句“任性”。

  我毫不犹豫地心软了。

  “没生气,你要靠多久都可以。”我没有再动膝盖,随他好好躺在我腿上,捏着他的耳垂说。

  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都没说话,直到我的腿被他压麻了,他才微微起身,换成抱我腰的姿势。埋在我怀里时,他牵扯到了伤处,轻轻嘶了一声,吓得我魂都飞了。

  我为他紧张得浑身难受,他倒是见我为他担心,咯咯笑了好几声,扑到我怀里,压得我整个上半身毫无缝隙。

  我全盘照收他突然的黏人,胸腹闷闷响着他的话,“其实我并不是像网上说的那样一无所知,那两个被批捕的群杂,我亲眼见了他们吸毒的全程。”

  “那个导演随身都带着毒品,拍猎鹰去贩毒集团当卧底的那几场戏,他也让我吸毒,还让我看群杂吸了毒后的样子,我没有拒绝。”

  闻言我心里一紧,柏潜却又说:“但我最后没有吸,我骗了他们,我只是照搬了群杂脸上的表情蒙混过关的。”

  “我一点也不无辜。”他从我怀里探出头来看我,“上头没有发文件封杀我,是因为我提供了这条产业链的关键线索,又念及签合同时我并不知情,才想法子保住了我。”

  “这个说法很站得住脚,所以我前妻和乔羽鸿和我说的时候,我以为这就是收场了。”他的睫毛垂了下去,“我不知道她会以停任做为代价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捧住柏潜的脸,犹豫了一会儿,才艰难道:“她对你的情谊很厚重。”

  瞬间,他慌张地从我怀里直起身,我听见骨头咔嚓一声,他疼得出了满头汗,却扔紧握着我的肩膀道:“你不要多想!我就知道你生气了!”

  这种时候我哪还有心情介意,抱住他跌落的身子,急吼吼喊云拂安排医生来。

  好在他骨头恢复得不错,这次大幅度动作没有造成什么新伤。为了避嫌我直到林簇把医生送走后,才从客房出来回主卧去看柏潜。

  柏潜自我进门,眼神就小心翼翼黏在我身上。

  我看了虽然不免动容,但好歹理性没有完全失常。

  我拿出此前郑鸢送给我的两份喜帖给柏潜看,柏潜接过去后,视线在内页的两排邀请栏停留了好几分钟,后来若无其事地合上还给了我,还说:“日子挺好,宜嫁娶。”

  他可能觉得他的演技真的天衣无缝吧,足以骗过所有人,所以才敢趁我睡着,偷偷起夜去窗边抽烟。

  我拉好睡衣靠在饮水台上,倒了一杯温开水,没有刻意放轻手脚,也没有开灯,就在黑夜的笼罩下,见不到彼此表情的时候问他:“柏潜,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闻言,一直杵在窗边的人,拄起腋拐坐到我身边来,我闻到他身上浓厚的烟味,听他不掩愁闷地说:“我早就知道她去接触海世集团了。只是我一直以为对方是二公子段祈佑,段祈佑年龄相当,学识秉性都好,从小受宠圈子也干净,他们若是组成新家庭,庭庭也应该不难接受。”

  “可喜帖上新郎分明写的是海世集团大公子段榛,段榛都四十好几了,前两年发妻刚过世,圈子里谁不知道段榛与亡妻伉俪情深?段家至今又无儿无女,庭庭认段榛做继父,心里多别扭!”

  “……”海世集团我也是有耳闻的,但远不至柏潜嘴里的不堪。段家在帝都也是门楣响当的大户,只是柏潜的顾及我确实是才了解到。

  当日郑鸢告别那一幕,瞬间又让我觉得心酸几分。她口中的“臣服生活”,竟然是不计后果得权益置换,退居二线,做个寻常人家相夫教女的主母吗?

  想到这,我一时有些无言。

  但柏潜又立刻跟我撇清干系,“我不是摇摆不定的钟,我知道于我魂牵梦绕的人是哪张脸,树老师,如果你对我的解释满意,可以把我的新年礼物还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