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林春遇还没到大门口,就发现自己东西没拿,便又折了回去,等她再次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陈骜站在门口抽烟。
林春遇脚步微顿,眉头紧锁,怎么他又来了?真是个烦人精。
她把头低得很低,想假装没看见,手里捏紧帆布包的袋子,直接从他面前走过。
“妈的,你看不见老子?”
陈骜突然冷冷出声。
她就像做贼被抓住了一样,突然停住,她收起一脸菜色说:“我没看见你”。
陈骜嗤了一声。
林春遇看着路上人越来越少,心里有点慌,她说:“你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他最烦她说这句话。
陈骜朝她逼近,寸头低下来:“这么不想跟老子待一块啊?”
她明显地闻到他身上很重的烟草味,她身子往后倾斜了些。
“你不想跟老子待一块,那你想跟谁待一块啊?姓江的?”
他一口一个姓江的,满满地嘲讽意味,林春遇自然不高兴,但也懒得跟他瞎掰扯,说了句:“很晚了已经,我还要回家呢”。
陈骜直起身子,没理会她的话,反正她说的都是借口。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
她低头接着路灯瞟了一眼上面的字,是烫伤膏,然后目光就不动了。
“拿着啊”,见她半天不动,他又开始催。
说实话,她是有点意外的,心里并没有想好怎么说,但话已出口:“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陈骜就“刺啦——”一声将药盒撕开,拧开盖子。
“行,你是大爷,老子亲自给你上药”
听了这话,她眼睛迅速瞪大,满脸都是拒绝,马上就推辞:“真不用了!我好了已经,真的……”
陈骜哪里肯听她说这说那的,直接就去拉小姑娘的手。
林春遇极度不情愿,但又害怕他干出什么别的事情来。只得“任他宰割”。
陈骜抬起她的手腕,看到上面好大一块红印记,眸光忽闪了一下,忽然觉得下午对周玉真是太客气了。
他抿抿唇,将药膏挤出一点在伤口上,然后用指腹按揉,动作算不上温柔。
很疼,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陈骜的动作没停:“疼也要给老子忍着”
林春遇皱着眉,不敢发声了。
“谁让你跟个傻逼一样,由着别人来”
她急着辩驳:“我当时都没看见她好吧”
“没看见,呵呵那事后呢?还不是怂,你就会跟老子横”。
林春遇不想理他的屁话。
他还在低头给她揉着伤口,忽然抬眼,看着她的小脸,坏笑道:“不过,林春遇,你这么喜欢跟老子横,是不是喜欢我啊?”
林春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手从他那边收回来,忍不住讥讽道:“我喜欢你什么?喜欢你欺负人?还是喜欢你成绩差?”
陈骜的脸是在一瞬间沉下来的,嘴角的笑容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林春遇看见陈骜的表情后,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说错了话。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她怎么会喜欢上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永远不可能。
陈骜背对着路灯,脸上的光线忽明忽暗。
他的眼睛里的寒光凝聚起来:“呵,不喜欢我?你不就是喜欢姓江的那事儿逼吗?他算个什么东西?”
林春遇手攥紧:“那你又算什么?”
他手指渐渐收紧,语气在黑暗里变得凶狠,一字一句道:“你信不信,老子能搞死他?”
……
今夜,林春遇又一次失眠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的脑海里涌现出陈骜那张妖孽的脸来,之前欺她,辱她,现在又替她出头,给她买药……他到底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喜欢上自己了?
她随后又摇头。觉得不可能。
但是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啊?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
天上阴沉沉的,冷风刮得脸疼。
“砰——”地一声,一盆鲜花从天而降,破碎地砸在地上,就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如果她刚刚走得稍快一点的话,她就会被花盆砸烂脑袋。
她心里骤然收紧,呆在原地不敢动,她被吓坏了。
她茫然地往楼上看去,却空无一人。
地上的一摊泥土和碎玻璃碴让她心有余悸,胸腔的气息猛烈地浮动着,有点后怕。
一直到教室,她额头还冷汗直冒。
那是她与死亡离得最近的时候。没人不害怕死亡。
下午,她和江知林约好一起吃饭,然后她就跟他提了这件事情。
江知林把纸巾递给她,柔声安慰:“会不会是谁家小孩不小心的?”
她脑海中又回想起早上的场景,那时候楼上空无一人,她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小孩子,我没看见人”。
“那会不会是风吹的呢?”
今天的风确实不小,但是,她心里总是觉得发慌,莫名的慌。
“你也别想太多了,一会儿我陪你回去”
林春遇点点头,听他说完,她心里又安定了许多。
当他们再次经过那栋楼房的时候,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林春遇这次相信,这大概是个意外。
她也没好意思再让他送,她说:“你先回去吧”
他犹豫了一下,问:“一个人可以吗?”
“嗯”
“那到家记得发信息”
“好”
在她转身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陈骜说的话,马上就问:“对了,这几天,你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没有啊,怎么了?”
为了避免他的担心,她语气故意放松:“没事,就是问问,因为今天我不是遇到“飞来横祸”嘛,想着,你也要小心点”。
“嗯,好”
“回头晚上问你题目”
“好,我等你”
……
隔了好几天,林春遇都没有看见陈骜。每当她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变得安静的时候,陈骜总是灵光乍现,给她以重击。
陈骜那天晚上跟她分别之后,真的动了去找江知林的心,但是后来接到李凯的电话,让他去帮忙,在网吧直接跟人就干起架来。事情的结局,自然,又是把这些不良少年抓去看守所了。
今天陈骜刚从所里出来,衣服也没换就来了,就在巷子口蹲在地上抽烟,寸头上长出短短的毛发来,但依然很痞。
林春遇就这么盯着他,也没动,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认了命的无奈还是打心里的讨厌。
陈骜抬眼,看见她的表情,讥讽道:“几天不见,你是认不出老子了还是把老子当要饭的了?”
“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又”字,透出她的不耐烦,他听着也恼火,他从地上起来,手里还夹着烟,他猛吸了一口烟,含在嘴里,然后把烟扔掉,朝她一逼近,一只手扼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就往怀里带,她感觉到天翻地覆的感觉,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盯着她惶恐不安的眼睛,直接吻上她的唇,将嘴里的烟雾渡给她。
烟雾入喉,颗粒刺激喉咙,她抑制不住地咳嗽:“咳咳咳咳——”
陈骜松开她,她一个人蹲在地上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用力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哭腔道:“陈骜,你有病吧?”
陈骜也蹲下去,笑着问:“味道不错吧”
“陈骜,你混蛋”
“你别他妈天天跟老子对着干”
她还是感觉到嗓子眼的难受之感:“我有惹到你吗?”
闻言,他愣了几秒说:“你惹我了”,话里竟然还有那么点委屈。
“我什么时候惹你了?”
之前她跟江知林你侬我侬的样子,全都落在了他眼里。还是上次她晚上说的话,他全都记在心里,他这人,记仇得很。
“跟姓江的分了”
“凭什么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就就她说的话,他就默认她已经跟江知林在一起了,他更加来气。
“就凭老子是你的神明”
狗屁神明。
“你别亵渎神明了”
“乖,跟他分了”
“陈骜,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他没答。因为他看见了她眼底的挑衅。
于是他很蹩脚地来了句:“老子讨厌姓江的”
“你讨厌,我就得也要跟着讨厌?”
“嗯”
“为什么?”
因为你是神明的公主。
“你要是不分,我就去找他麻烦”,赤.裸.裸地威胁。
“你无耻”
“我不但无耻,我还下流,连你一起搞”
两人对峙着,林春遇觉得今天的陈骜讨厌又莫名其妙。
但如果,他真的去找江知林,那她岂不是千古罪人了?
还没有开始的恋爱就要被魔鬼扼杀在摇篮里了,
凭什么?
去他妈的神明,他就是见不得她好过。
她才不会听他的话。
……
林春遇本来也就没有跟江知林在一起,自然也不用说这件事,但是喜欢他倒是真的。
每个女孩在年少时都会爱上一个穿白衬衫给她讲题的男生。
她自然也不例外。
她喜欢江知林温柔地说“晚安”,喜欢跟他探讨英语,喜欢他明媚的笑容,喜欢跟他不经意的一切。
没有理由,就是简简单单的喜欢。
她本以为,她可以不受陈骜的威胁,还继续跟江知林相处。
但上天不会顺遂她的愿望。上天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