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陈骜就不要命地喝酒。
见他直接把酒往嘴里倒,宋宇马上去夺他的酒瓶。
陈骜的眼神很冷:“拿来!”
宋宇不给:“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陈骜没说话,直接把宋宇手里的酒瓶夺去。
宋宇看着他的猛灌酒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怪他自己。
他有预感,陈骜迟早有一天会栽在那个女人手里。
桌上的手里响个不停,屏幕上显示“楚茵”的名字。
看见这个名字,陈骜心烦,拿起来,直接按掉。
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手机又响起来了。
宋宇没忍住说:“这两年,楚茵死心塌地跟着你,就这样,是不是太……”
他抬起冰冷的目光,打断他:“我让她跟着我了?”
宋宇也知道,楚茵是一厢情愿。
“我就是觉得茵姐吧,还是……”
“你喜欢她?”他停顿两秒:“不是就他妈闭嘴”
宋宇听得都愣了,马上做出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宋宇明白,今晚上的陈骜就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
林春遇回家之后,整个人都泡在浴缸里,抱着膝盖,脸上还有几道红色的巴掌印,眼睛里湿漉漉的,呆呆地盯着水面。
所谓正义,所谓善良。
到底是什么啊?
贫穷的人被剥削,听话的人被欺负。
是不是要给所有人下跪,才能得到怜悯?
什么时候连活着都成了人间疾苦?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总会有个坚强善良的人被他们折磨成厉鬼。
……
林春遇请了两天假。
她不想去学校。
不想见到任何人。
但窗外的天依然蓝,街上仍是车水马龙。
……
李沫在林春遇楼下待了很久,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斜长。
孤单寂寥。
林春遇睡了一天,脸还是一触就疼。
她拉开窗帘,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的李沫。
她小声骂了句:“傻子”
但是她又飞快地趿拉着拖鞋,飞快地下楼。
这世界上总归有人盼着她好的。也不都是坏人。
林春遇抱着臂向她走过去,板着脸,语气是责怪:“我要是不下来,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李沫闻声,马上回头,看见她马上就笑了。
她解释着:“我才来没多久”
林春遇还是抱着臂瞪着她。
李沫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林春遇又心软:“找我干嘛?”
李沫这才想起来正事,她取下肩上的帆布袋,递给她。
“呐,这是这两天数学老师说的一些内容,应该蛮重要的。还有一些布置的作业,我也给你拿过来了”
林春遇接过,见李沫还站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问什么?”
李沫看着林春遇发红的脸,说:“春遇,陈骜是不是又……”
“我没事”
林春遇不想让她担心。
李沫停了一会儿,眼神第一次那么坚定:“如果有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
林春遇看向她。
李沫看见她的目光,底气又不足了,低下头,低声说了句:“我会学着勇敢的”
这很难。
她知道。
迟早有一次,她会勇敢的。
……
今天早上起了大雾,空气都是湿漉漉的。
林春遇脸上还有轻微的红色印记,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想起来那些人丑恶的嘴脸。
她用粉饼朝脸上抹,遮住了脸上的印记。
虽然她不在意很多事情,但终究还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
她知道别人的虚伪,所以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叶子已经渐渐凋零,一片银杏叶旋转着掉地上。
她捡起叶子,举起来,初升的太阳透过树叶,把叶子照得通透。
一抹灿烂的黄色。
“冬天快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
林春遇老老实实地听了一天的课。
这几天,林春遇也和李沫一起,留在教室里学习。
不过,多半是李沫在写作业。
林春遇一直在看作文素材。
李沫有问题,也会问林春遇,她也会耐心解答。
她很喜欢听林春遇讲题目,每次都能把深奥的题目讲得很浅显,她很容易明白。
“李沫,其实我觉得你就是方法不对,做完题目一定要总结,不能做完一道题就草草了事”
李沫很乖地点头:“我回头弄个错题集”。
……
晚风依然很凉。
相比于学校,她更喜欢喜欢这里的街道,拥挤的商店,热闹的人群以及下班归来的“打工人”,平凡又充实。
晚霞淡下去,乌青染上云稍,天空渐暗。
陈骜靠着巷子口的墙壁抽烟,青烟袅袅直上,整个身子都懒散地靠在墙壁上。
林春遇才进巷子口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但是她没停,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她不想理,一点都不想。
靠在墙边的人突然沉声:“你是看不见我,还是不想看见我?”
林春遇停住脚步,冷冷出声:“你们天天欺负我不累吗?今天周六,你给我放天假行吗?”
陈骜把手里的烟扔了。
朝她走近一步:“你在怪我?”
她没出声。
陈骜似解释般:“我没让她去找你,是……”
她打断他:“有区别吗?你们不是一样的人吗?一样地喜欢欺负别人,喜欢践踏别人的自尊”
她的话嘲讽至极。
这样的语气让他很不爽,非常不爽。
他上去直接扼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墙边甩,狠声道:“这几天没收拾你,舒坦了是吧?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她倔强看他,是一种向死而生的眼神,语气讥讽:“你要我给你下跪吗?”
他突然暴怒,转而掐她脖子,但是却没用力。
手里的纤细感让他烦躁,生怕一用力就再也见不到这张脸了。
他眼睛一直看着她的小脸,突然起了一股子邪念,眼神慢慢变得深沉。
他垂眸,盯着她的嘴唇。
慢慢头低下去,慢慢靠近。
林春遇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她用力地推开他。
他被她的动作弄得异常烦躁,妈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真他妈疯了。
林春遇觉得他是那样的轻浮,心里有点反胃。
她见他一直在对面站着,也没再搭理他,自己继续往前走。
陈骜忽然叫住她:“林春遇”
林春遇垂下脑袋,声音有要哭的趋势:“陈骜,我不能休息吗?”
她真的好累,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遭遇这么多。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陈骜沉默几秒,说:“这样吧,咱们来个约定,你陪我一个月,我放过你。”
林春遇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眼神一片死寂:“陪你?你还想做什么?”
陈骜却笑了:“别紧张啊,我又没说要你□□”
林春遇一直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就帮我打扫打扫卫生,跑跑腿什么的”
林春遇不信,语气质疑:“就这样?”
他又坏笑:“应该吧”
她对他半真半假的话皱眉,但还是问:“说话算话吗?一个月之后,真放过我?”
“我向来说话算话,从不说谎”
巷子里的风又起,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月亮。
……
晚上回家,林春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个月。
三十天。
七百二十小时。
她应该怎么熬呢?
而且,陈骜那样的人说话真的算话吗?
夜难眠。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片迷雾森林,她茫然无措,不知身处何处。
忽然后面有狼鸣。
她瞬间毛骨悚然,奔着森林就跑,她是赤脚,藤蔓割破她的脚,献血溢出,无数可怕的蚂蝗窜地而出,闻着血腥味爬上来。
她拼命地跑。
后面有群狼追逐。
一只恶狼冲上来将她扑倒在地。
狼爪子刺破她的肩胛骨。
她转身一看,那双眼睛像极了他。
恶狼张开血盆大口。
林春遇忽然被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气,出了一身冷汗。
她做恶梦了。
林春遇用力地拍了一下脸。
掀开被子,去卫生间冲了一把脸,才从恐惧里缓和过来。
这个梦把她食欲也冲淡了,她早上喝了一杯白开水,就匆匆出门。
她到的时候,李沫还没来,她感觉有点奇怪,正常下,李沫应该早就来了,但是她旁边的座位却是空空如也。
林春遇看了一眼后座在化妆的张妍。
看来跟他们没有关系,她也稍稍放心了。
连上四节课,李沫一直都没来,她作业也写得索然无味,她上课很多次看向窗外,但是都没有看见那个矮小又隐忍的身影。
她本想发个□□信息给她问问情况,但是却发现她居然连李沫的□□号都没有。
……
因为早上没吃,她早就饥肠辘辘。
随便找了一家牛肉粉丝店就坐。
但是她没想到能遇上陈骜。
陈骜、宋宇以及张路从外面刚好进来。
林春遇装没看见,低头继续吃面前的粉丝。
陈骜长腿迈进,直接坐到她面前。
林春遇这时候就是想装不认识,也不行了。
她抬头,对上陈骜的目光:“有事?”
林春遇扎了一个很松散的马尾,丝丝缕缕地头发掉在耳边,整个人灵动可爱。
陈骜说:“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
语调又懒又坏。
林春遇皱眉,说:“你要是没事儿,我就走了”
他出声:“林春遇”
语调里又是扑面而来的威胁。
她不敢动了,灭了打算离开的心。
“你不就会跟我横吗?”
他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继续说:“上次,怎么不横了?”
林春遇心里想起来上回那件事,身上就一阵发冷。
掌掴,冰水,眼泪。
那些能摧毁人的东西。
看见她的表情,他转了话:“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吧?”
林春遇深吸一口气,看向他:“记得”
“记得就好,那加个微信吧”
她面露不解:“不用吧?”
“方便联系,随叫随到”
语气很淡,就像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一样。
宋宇悄声对张路说:“学学人家骜哥,是怎么要微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