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其他,因为皇上。他若主动默认将睿儿送来,可以。但是我不能在他没有允诺之下将睿儿强留在府里,这样一来,只会加重猜忌,对于睿儿以后是大大的不利。”

  闻言,胭脂瞬时明白了,“那怎么办呢?”皇帝心底的忌讳始终没有放下吧?若是这一方太过偏爱,自然是要加沉皇帝心病的……

  朱邪子御默然不语,只是顺势拉起她的手,缓缓往前走去。

  廊腰缦回,曲折优雅。

  一前一后走着,朱邪子御看着前方长长的道路,忽然有种恍惚的错觉,好似前方便是未来要走的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是此刻的感觉了吧?

  若是人生只是如此安然走下去,该是多么得平静宁和。

  一叶知秋。

  胭脂看着两侧栽种的树木不时飘落黄叶,随手摘了一片,搁置掌心,斑驳的纹路,一如她的沧桑。地上的黄叶则已零零落落,难逃踩踏的命运……

  朱邪子御只觉得她的脚步缓下,不禁停下自己的脚步,看着她对着自己掌心的黄叶发呆,不禁问道,“又在想什么?不看路,小心摔了,这样如何让我放心?”

  胭脂淡淡一笑,“那是因为有你牵着我,这一路有栏杆又有一路平顺,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是她想多了,只是好像成了一种习惯,时常忍不住便会走神,深思游走中总会带出一丝涩然……

  闻言,他心情倒是大好,“那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岂非更是要担心你的时常心不在焉?如今你的身子不必以往,需要处处小心才是。”

  “说的我好似五大三粗的一般!我自然是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不过……”胭脂眸中祈求,“让我陪着睿儿一起养伤吧!他那么小的孩子,晚上在异地或许还会想着念着他的娘亲,真是可怜……子御,你让我随他一起去,好不好?”

  朱邪子御拥她入怀,“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踏实,尤其是在晚上。”不能说她少不了他,如今是他缺不得她……

  “我会想你的。”胭脂低低道,离了他,她也会寂寞的!只是她还是一直想陪着那个孩子直到康复,这样的念头很是强烈。

  朱邪子御心底沉思着,许久才低低喃喃道,“或许你离开了会更好些……”

  “什么?”胭脂不禁一顿,有些听不清楚他的话,“你刚说什么?”

  朱邪子御摇摇头,“我答应你。睿儿的伤很重要,但是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子,你和孩子都不可以有事!一旦映桥回来,我马上让她去看你,我也会去看你的!”

  胭脂心底一喜,点头,“嗯!”反手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磨蹭,“我觉得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甜言蜜语……”朱邪子御轻叹,“不过我喜欢听!”

  胭脂轻笑,眸光对上他的,“我说真的,发自肺腑。”

  淡淡阳光,淡淡妆容,清澈美眸,倾城笑靥,犹如盛放在阳光下的冰花,如此不切实际,却也美得魅惑人心,也美得让人揪心,因为美丽易逝,只想双手掬捧在手心,不愿她消逝消融在空气之中……

  …………

  ……

  临行前一番依依惜别,马车终于上路了。

  胭脂看着越来越渺小的九王府和他,逐渐消失在眼底,心底不禁觉得有些怅然。

  思念已起,胸臆间萦绕着淡淡的离别愁绪,只是——

  睿儿一直紧紧地抱着她,好似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不愿意放手。她也任由他抱着,一手轻抚着他的脊背,询问了他几句话,他都是沉默,只是不时小脑袋蹭着自己的胸怀。

  胭脂轻轻一叹,就这么沉默相依上路,至少有彼此,即使无言也不寂寞。

  马车徐徐前行,车队看起来像是平凡无奇的小富之家,只是前行的速度缓慢,因为她有孕的身子,也因为小孩子的病弱受不得颠簸。

  直到夕阳渐渐西落,队伍暂歇在一个行馆内,这些落脚之地早先便已经安排好了。

  一夜休整,胭脂渐渐觉得睿儿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他的沉默,还有这么不惜一切地抱着自己,有一种忐忑,有一种执着……

  夜色静谧,小小床榻内,她抱着他,好似世上只剩下彼此……

  可是睿儿一直处于似醒未醒的状态,只要她稍稍一有动作,就会惊醒了他,便看着他紧张的小脸,然后捉住自己的衣袖,很是用力。

  胭脂心底隐约浮沉着一丝不安,最后她也只将一切归属于自己胡思乱想,她本来就时常想多了……

  他如此这般,只是恐惧而已。

  “我不会走的。”她安抚着他的恐惧,她想做他的依靠,不再想过什么,心底那一股单纯的强烈如此执着,再抱着他,其后恍恍惚惚的睡眠之中,只有满足。

  隔日,队伍重新上路。

  胭脂依然被睿儿抱着,不禁轻笑道,“我不会离开的,你别怕我会忽然消失不见了!”试着想要掰开他的手,他却浑然不动,甚至有种迅即的激动反应,她逐渐已经习惯了,“睿儿?”

  睿儿摇摇头,“不要走!”

  胭脂轻轻笑道,“我在这里呀!我只是想让你躺下睡一觉,今天要赶一天的路,我看你昨夜一直绷紧着没有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