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映桥只是干笑一声,“王妃,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我猜你也快醒了,就让丫鬟们把粥送来了,你先喝点吧!”

  胭脂也觉得肚子饿了,下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简单的亵衣裤,手臂上的伤也好似重新包扎过了,就连那些破碎衣服也不见了踪迹,就是不知道是谁收拾的。若是是那些丫头,心想着便觉得脸上发热。

  她下床的动作不禁顿了顿,映桥笑着解释道,“王妃手臂上的伤是王爷包扎的,衣服也是王爷给换的,至于那些破衣衫倒是我收拾出去丢的。”

  胭脂只觉得窘困非常,低低说了一句,“我没问你这些……”

  “那我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嘛!当然要善解人意咯!”映桥笑道,明白她的羞窘。

  胭脂想起床去碎玉桌旁坐坐,只是刚站起来就觉得全身上下疼痛得厉害,尤其走路之时,牵动着大腿的肌肉,更是疼得难受。

  映桥过来扶她,胭脂脸色更红了,轻咳了一声,心想着要转移话题,“这粥真香……”

  幸亏映桥也适可而止不再捉弄,“嗯,这是刻意吩咐厨房做的,王妃你快吃些。”

  胭脂点点头,喝了几口,心思便不在这上面了,一手捧起粥碗,一手拿着调羹,无意识地搅动着,心底还是有最关心的事情,于是似状若有其事地问道,“映桥,太师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知道现在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映桥心中了然她的想法,因为她一直尾随其后,倒是没有想到两人的目标是同一个人,亲眼看着她下药,亲眼看着她将匕首刺入王璟的胸膛……

  不禁低低一叹,不知道其中有怎么样的仇怨?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有,有件大事呢!太师府寿宴遭遇黑衣人行刺,太师独子遇刺身亡,老百姓传的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呢……”

  胭脂顿了顿,眸光瞬间变得熠熠,闪烁着几许狠芒,“他死了,真的死了吗?”

  “当然是真的了!!”映桥点点头,“太师公子被黑衣人刺死了,可惜黑衣人也死了,所以这案子闹的很大,却又一时间难以破获,但是只要找到黑衣人幕后指使人,就可以知道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行刺当朝太师了!”随即又不屑笑了笑,“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事情,不过我想呀,什么幕后主使,或许就是黑衣人自己想要报仇,这才拼死混进太师府行刺!谁让王家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胡作非为,这也是冥冥中注定的一劫,报应啊!”

  她这么说是想宽慰胭脂的心,不过,事实上也是如此,王家虽然尊贵,但是九王妃的身份也非同一般,就算王家的人有怀疑,也不敢轻易下论断!更何况,按照常理推断,九王妃也实在没有要杀国舅爷的必要,如今也只能让黑衣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胭脂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喜是忧,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太过悲哀,因为感同身受过,所以心底也生了微微的歉疚,但是,不后悔!如果再有一次选择,她依然会如此,哪怕因此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

  …………

  浴池。

  石雕玉砌,四落龙首吐水,冬暖夏凉的泉水微微呈了水蓝色,澄澈粼粼,水面一片平静,除了岸上石雕上随手甩着的一件黑色锦衣之外,安谧得几乎连落叶飘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蓦地,一阵哗啦水声,一人破水而出,漆黑的长发湿漉漉的,**健硕的身体挂满水滴,一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甩了甩了头,大口大口地呼吸。

  窒息的感觉,原来就是如此。生死一线的危机,真的能够那么释然吗?还是她根本就知道他下不了那个手!

  泉水也无法洗净心中的纷杂,心绪乱如麻,他必须弄清楚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因为在乎,所以介意,因为在乎,所以不能介意,若是真的在乎,就必须释怀,取舍之间,无关他人,只是他自己的心何去何从……

  又想到了王璟之死,其中疑团过多,她的关心从何而来?杀他还是救他?这其中是否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至少,以昨**那生死不计的态度,情愫不该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难道真的只是青楼之交,便可以因为对方的消陨而要自赴黄泉?

  不值得啊不值得!那女人心底到底想的是什么?那样一个男人,若是爱之为其死,不值得!恨之为冒死杀其人,更是不值得!

  原来,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如何才能了解一个人?除非知道她过去的一切,经历的事情,她的家人,她的过往……

  她的过往……她的过往……

  不知为何,朱邪子御心底缭绕着这件事情,挥之不去……

  起身踏着石阶上岸,大步往前而去,一手拽下石雕上的衣衫披上,出了浴池。

  整理了仪容,朱邪子御本想出门而去。昨天皇后太师就在朝中施压了,让大理寺必须十日内破案,矛头更是若有似无地指向胭脂,扬言开庭之日九王妃必须至于堂上接受问审。

  朱邪子御自然是婉拒,以伤势为借口,必须先修养三天再说。他不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更加明白此举另含的目的,不禁冷冷一笑,客气是一回事,但是他不会自找麻烦的,尤其是一辈子的麻烦,他更是厌恶被人牵着鼻子走。

  心中漫无边际地想着,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到了流云楼前,脚步顿下,眸光悠远地看了一眼那个窗口,眸光沉了沉,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刚好撞上了一个丫头。

  那丫头被撞得后退了几步,看到自己撞到的人,不禁吓得起身后退了两步,然后躬身行礼,“王爷。”

  “什么事情那么匆匆忙忙的?”朱邪子御不禁皱眉,语气含了几分责难。

  “禀王爷,外面来了一顶轿子,下了一位夫人,说是南宫世家大少的夫人,也是王妃的姐姐,所以奴婢这才匆匆地想进去流云楼禀告王妃,见还是不见?”丫鬟怯怯地如实道。

  朱邪子御闻言,心底疑惑冉冉升起,“姐姐?”他倒是没听过她竟然还有个姐姐,事实上,她从未提及有任何的家人。那么此刻来人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南宫世家大少的夫人有个沦落风尘的妹妹?天高地别的身份,两人会有交集?是这个所谓的姐姐是假的?还是胭脂曾经的过往真的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等等,南宫世家的大少,那不是……

  顺其自然地想起胭脂跳舞那一夜,那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很显然胭脂也是惧怕他的。姐夫和小姨子又会有怎么样的牵系?

  朱邪子御眉头越蹙越深,而那丫鬟也迟迟不敢有所动作,直到他冷冷下令道:“直接请她进大厅,本王随后就到,王妃那一边先不要禀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