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追上去?”君皓羽懒散地问道。看他又是那种冷冷睇来的目光,不禁耸了耸肩,“好吧,这只是你的私事,我不管。”

  朱邪子御再看楼下,街道依然人来人往,却觉得一下子失去了色彩,心底有种空空的感觉。“喝完了这杯酒,我们去苏堤柳岸走走吧!许久未见这里的春色,我想应该很是璀璨才是。”

  君皓羽点点头,他没有意见。

  

狭路再遇

  春风如梭织锦绣,粼粼湖水绿如绸,氤氲雾霭淡淡笼,如诗如画水上舟。

  远远地看着游泛在湖面上的画舫,淡淡水雾缭绕,犹如臻入仙境一般,阳光渐渐和煦,散开了寒烟,岸上春绿欲滴,临水柳树依依。

  朱邪子御已经到了湖边,暖风熏面,暌违的感觉如此微妙。

  君皓羽则是看着堤岸边来来往往的情侣,春天到了,就连空气都萌动了暧昧的春情,不禁叹道,“真不懂,这些人怎么那么自愿上枷带锁,要女人勾栏里多的是,何必自找麻烦,一个人自由自在,多么惬意逍遥啊!”

  “能够潇洒一身无限挂自然是好,但是家事国事天下事,有责任就有束缚,人生在世,难以避免。”朱邪子御淡淡道。

  “啧啧,说的我好像没有良心一样。”不过想想,他确实是为了孑然一身而抛家弃妻,虽然只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不过看来,他确实该回家一趟了,顺便探探那个女人是否已经有了归宿,毕竟四年过去了,她也二十有一了,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大多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了……

  朱邪子御默然不语,只是眸光隐约带了几丝嘲讽,倒像是默认了。在某一方面,他确实太过自私而无情了。

  这时,君皓羽侧首远目扫过,不禁一怔,“咦?她也在这里了!怎么多了一个孩子……”

  朱邪子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好不容易清亮的双眸瞬间又满布了阴霾,虽然看到的是一幅和乐的天伦之图。多么幸福的一家,这女人的眼神满是慈母的宠爱,就好像这孩子是她生的一样!

  那一头,胭脂抱起彬儿——这是凌寒的儿子,心中五味陈杂,若是她的孩子还活着,也该这么大了……

  适才她和凌寒到堤岸的时候,恰好遇到他的小妾,名唤筱筱,也就是彬儿的娘亲带着儿子与人约定泛舟游玩,却没想到这孩子尾随了娘亲而来,非要争着上船去玩。筱筱本就没有带着孩子上船的打算,这孩子实在太过活泼,经常是看不住,就像是她分明将他交给家里的丫鬟,却不知道这小鬼灵精是怎么跑出来,且暗中偷偷跟着来了。船上太危险,万一落水,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乎,便将孩子塞给了他们两个……

  胭脂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他倒也不怕生,“你就是胭脂阿姨吗?你就是我爹爹要娶得胭脂阿姨吗?你会嫁给我爹爹吗?”

  倒是没想到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胭脂有些哭笑不得,“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彬儿摇摇头,“娘说家里再多个人会更加热闹!而且爹也喜欢你,娘说你会唱歌,会跳舞,那么我也喜欢你!”小孩子毕竟不懂太多,只是大家和乐,他便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姨,你快嫁给我爹吧!这样我就又多了一个娘!”凌寒有正室,虽然面容已毁,且久居深苑不出,但是对他很好。他还有亲娘,不介意再多一个娘亲啦!

  因为他最后一句话,胭脂心中一动,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呵呵,不论我是否嫁给你爹,我都可以当你的娘亲啊!你可以叫我一声……干娘吗?”话是对孩子说的,但是眼睛却看向凌寒,得到他的默许,一颗心颤动的更加厉害了。

  “干娘!”彬儿叫的利落。

  ……这些对话声音并不大声,但是足够字字句句顺风落入朱邪子御的耳中,他的心底有瞬间的迷惘,之后更觉得胸口发闷。真是没想到,她还未嫁出,便已经收买了人家中的孩子了!手段匪浅!

  如是想着,心底隐怒又翻涌而上。如果他揭穿她的真面目,她想要一箭双雕,那他就让她什么都不到!

  君皓羽还淡然地看着那幅和乐之图,却蓦地发现身边的人有了动作,甚至带着几分凌厉的气势,“你要去做什么……”

  

掉落的面纱

  胭脂正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孩子的笑声让她觉得天地间豁然开朗,可是很快地她便察觉到迫人的视线紧紧地停落在自己身上,且益发强烈逼近,下意识地转头寻找来源,却不想这时顽皮的彬儿一把拉下了她的面纱……

  朱邪子御逼近的脚步一顿,看着淡紫色的软纱从她脸上滑下,芙蓉娇颜伴着一丝无措的慌乱犹如出水荷花一般浮现在他的眼前……

  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眸含秋水,口含朱丹,眉目楚楚不胜情,更有刹那的惶恐犹如误堕人间仙子,迅速地避开他贪婪而狂放的视线……

  贪婪而狂放?这是他形容此刻自己的眼神的词汇吗?朱邪子御在瞬间的蛊惑之后骤然清醒,才发现不知何时,脚步停顿在原地,整个人有点魂不附体的感觉……

  闭眼,遮去眷眷的佳人美景,深吸一口气,眸光变得更加沉冷,只是难以抹去眼底最深处的那一丝光亮,那是他心底不能自抑的悸动……

  胭脂正无措的时候,凌寒搂着她的肩膀,好似让她淡定以对。她对上他的视线,微笑着点点头,不过看到了这张脸,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朱邪子御已经站在了他们眼前,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掠过他们相依手臂、相偎的身体……

  胭脂心中猜测着,这个男人可是尾随自己而来的?他本就唾弃他所看到的,可为什么还要如此紧逼不放呢?

  强自镇定,胭脂将孩子还给了凌寒,偷偷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躬身行礼唤道,“王爷,我们又相遇了。”

  “本王是为你而来的。”此话出口,倒也斩断了他所有的后顾之忧,如此态度,她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一定欣喜若狂吧?亦或者更加惺惺作态?!

  只是他没想过,这两种猜测的可能让胭脂不管怎么反应在他想来都是浮浅的!若心怀成见,对方怎么做都是错的。

  胭脂闻言一愣,随即扬了扬笑脸,还是自嘲意味居多,“胭脂真是受宠若惊!”又或许,她还是不了解男人,不然也不会到现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