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好就在里屋睡觉呢, 他们俩也做不了什么过分的。
可即使是现在在做的事,对他们俩来说也足够新鲜和刺激了。
不知道吻了多久,鹿安甯感觉自己的后背又凉又麻, 夏夜才依依不舍地偏过头,轻轻啄吻他一边的脸颊和耳垂, 温柔得像是春雨的余韵。
缓了一阵才起身, 他们俩的脸颊都烧得微红,身体上也有些掩盖不住的变化。
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夏夜咽了下口水, 问:“渴不渴?”
鹿安甯看向窗外, 浓郁夜色里飘过三两片淡粉色的花瓣, 一眨眼就不见踪迹,“不渴……你呢?”
夏夜喉咙发紧, 实事求是地说:“我有点儿。”
“那、那你喝水吧, ”鹿安甯侧身经过夏夜, 往外走, “我洗个澡睡了。”
刚走出厨房,夏夜的声音拖住他的脚步:“安甯,等会儿一起睡吗?”
“睡吧……”鹿安甯驻足,头也不敢回,“给我留个灯就行,你先睡。”
“我等你吧,反正也睡不着。”
鹿安甯的耳朵又腾得红了, 不敢再停留, “好, 那我快一点。”
鹿安甯回到房间拿了睡衣, 快步走进卫生间, 没一会儿就有刷刷的水声传出来。
夏夜站在厨房里,过了很久才缓过神儿,兴奋又难以置信,恍恍惚惚地走回房间。
本来以为这个晚上注定无眠。
鹿安甯从浴室出来,身上覆了层潮乎乎的沐浴露香,走进主卧一看,灯还开着,夏夜靠着床头,已经睡着了。
他低声笑了笑,整个人愈发晕眩,喝醉了一样。
走过去轻拍夏夜,让他安稳地在枕头上躺好,又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睡吧。”鹿安甯小声说。
夏夜嘟囔了一句,根本不成话,鹿安甯关掉夜灯,慢慢往床的另一边走。
他自以为是地解读着那句睡梦中的呓语,觉得那一定是句酥甜烂漫的情话。
第二天清晨,鹿安甯比原来晚了十分钟起床。
最近他一下班就要去医院探望索前山,白天还要忙碌幼儿园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精力濒临透支。
勉强醒来后,他的头脑仍旧混沌,挤好牙膏,把牙刷放进嘴里,有气无力地刷一刷。
厨房那边,夏夜已经装好了两份午餐便当,桌上是给小好和鹿安甯热的两只奶黄包。
“哇、”小好嗜甜,抓着奶黄包一脸满足地吃;
夏夜呼噜一下他的小脑袋,走出餐厅区域,悄悄钻进洗手间。
鹿安甯眯着眼睛,在镜子里看到夏夜出现在自己身后,感觉心头的花都开了。
“你干嘛?”
鹿安甯看着镜子里的夏夜小声说,昨晚的记忆回溯,他忍不住弯了嘴角。
夏夜眼里含笑,望着镜子里的鹿安甯,伸手勾住他的腰,抱了一下,“就想看看你。”
鹿安甯憋着笑嗔他一眼,微微弯腰吐掉嘴里的泡沫,用手指擦了下嘴角。
然后回身,仰着头和夏夜交换了一个安静又短促的吻。
夏夜今年三十岁,鹿安甯只比他小两岁,两个人早过了青涩纯情的年纪了;
但特别奇怪,哪怕是多看了对方一眼,他们的心脏都要剧烈地跳上一阵儿。
鹿安甯的笑里带了些坏,看着夏夜,小声说:“以后不能这样了。”
夏夜惊讶:“亲都不让亲?”
“不是……”鹿安甯回手将牙刷塞进漱口杯里,“以后不要这么看我了,耽误事儿……”
“耽误什么事儿?”
夏夜笑着,追着他的脚步走出卫生间,被鹿安甯小力拧了下胳膊,这才住嘴。
他们又在幼儿园门口分别,夏夜把小好交给鹿安甯,一边问:“晚上能早一点回来吗?”
“想给你们炖肉吃,你最近瘦了太多了。”
索前山那边暂时安稳,幼儿园的工作也能带回家来做,鹿安甯点头答应了。
夏夜明朗地笑,说:“那晚上见,安甯。”
.
天不遂人愿,鹿安甯期待了一天的晚餐,临了被一场纠纷给搅黄了。
园长办公室里,两个家长吵得不可开交,鹿安甯和王老师站在中间不知所措地劝。
“调监控,我要把这一个礼拜,这一个月的监控都看完!我的孩子不会随意欺负别人,一定是之前受了什么委屈!”一位家长大声地嚷嚷着。
“让你孩子认个错就那么费劲儿?你咋不打他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查监控呢?”另一个家长也不甘示弱地反驳。
鹿安甯拍拍家长的肩膀:“张爸爸,您冷静一点……”
下午有节绘画课,碰上春日绘画比赛在即,小朋友们画得都格外认真。
偏偏就有个小朋友对画画不感兴趣,想找自己的好朋友玩;人家不理他,他就扯下人家的画纸,企图吸引注意。
这种行为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估计他在家就是这么吸引爸爸妈妈的注意的,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结果被扯坏画纸的孩子不乐意了,用劲全力一推,把人推倒了,后脑磕在地上,撞出个鼓包。
幼儿园里这种推搡也不是新鲜事儿,结果这个男孩的家长不乐意,非要讨个说法。
两家家长被请去园长办公室,一起看了监控,确定就是受了伤的那个孩子有错在先。
在幼儿园待久了就知道,家长们也是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
碰上嘴硬的家长,就像现在这位,死活不肯承认自己的孩子也有错,非要往前调监控,折腾得园长和老师都没法下班。
鹿安甯找到机会偷偷给夏夜打了个电话,简短说明了情况,夏夜的声音充满担忧:“那你没事吧?张翰明的爸爸会不会连你也迁怒?”
“应该不会吧……”鹿安甯语气犹豫,“我们再做做家长的思想工作,你给小好炖肉,你们先吃。”
夏夜还是不放心,嘱咐鹿安甯有问题就马上打电话告诉他。
鹿安甯说好,收起手机,回到园长办公室。
这场纠纷到了晚上八点多才暂时平息,两个家长在园长和老师耐心的劝说下,暂时休战,握手言和。
一出门,俩孩子又开始玩儿了,亲兄弟似的,都不舍得分开。
鹿安甯回到家,大口吃着夏夜给他留的炖肉,说到了这里,露出无奈的笑容。
“小朋友们还是要单纯友好一些的。”
夏夜心疼他,也理解这种事就是会不可避免地发生在他的工作中。
思索片刻,他问:“安甯,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份职业?”
鹿安甯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回答:“我一直就挺喜欢小孩子的。后来爷爷生病了,照顾他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也能那个过程中感到满足……”
他笑着告白:“不过说实话,当初我想报考的专业不是这个,但我太想来大城市里看一看了,所以选了服从调剂,就被分到了这个专业。”
“这样啊……”夏夜点点头。
“会不会觉得失望?”
夏夜赶忙否认:“有什么好失望的?”
“重要的是你热爱你的职业,也尊重你的职业,你们的努力我们这些做家长的都能看在眼里。”
鹿安甯重新拿起筷子,挑了块肉吃,“希望是吧。”
“出了这种事,会觉得很委屈吗?”
“习惯了,”鹿安甯说,“刚开始工作的时候经常觉得委屈,跑去卫生间里偷着哭;有时候睡前想起来了,还会在被窝里抹眼泪呢!”
回忆起最初成为“男妈妈”的日子,鹿安甯且笑且感慨,讲了几件印象深刻的糟心事儿。
那段灰暗的、迷茫的时光如今能被鹿安甯笑着分享出来,也不失为一种成长。
“碰上那种家长,我们心里也烦……但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呀,如果不想办法妥善处理,那些家长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办。”
夏夜跟他碰碰手背,说:“真是不容易。”
“哪有容易的职业啊?”鹿安甯倒是想得透彻,“大家都各有各的难,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成为家长嘛!”
夏夜:“有了小好之后,我才能理解了为人父母的难处。”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的小好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谁欺负他都不行,只要是为了他好,就算是再极端的事情我也愿意做……”
“我能理解这种心情,爸爸妈妈们总想把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有时候甚至来不及筛选: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这其中有哪些又能对自己孩子的成长起到帮助……”
“可能因为太迫切了,反而会丧失理智,我们就会试着缓解一下,实在劝不动了也不强求。那是种本能,也是人之常情。”
又想到一件事,鹿安甯告诉夏夜,“今天在园长办公室看监控,我看到张翰明也试着去抢小好的画纸,但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推开了,然后就撞了头……”
“这件事没有真的发生,我不该说什么的。但我想知道,你之前有告诉过小好该怎么应对被人欺负的情况吗?”
小好的个头在同龄孩子里算小的,又不能大声喊叫,表达自己的不悦,总让人格外心疼和担忧。
夏夜笑笑:“说过的,放心吧。”
“好吧。”
鹿安甯碰碰夏夜的指尖。
.
春季运动会在周六举行,夏夜给工作室的成员放了假。
老高敲着键盘,散漫发问:“就你一个人去参加啊?”
“嗯,”夏夜颔首,又说:“不过安甯也在。”
“哎呦,还‘安甯’……”老高抬眼看他,“你俩成了?”
“啊。”夏夜止不住要笑。
天大的喜事,陈蒙还是头回听说,站起身嚷嚷:“夏夜和小鹿?成了?”
“不是,这啥时候的事儿啊?你俩啥时候对上眼儿的啊?”
云璞被吵得脑瓜子直嗡嗡,扯着他的毛衣下摆:“你小声点,坐下说。”
“我坐的下嘛?我们好儿有舅妈啦?”
陈蒙兴奋地在客厅里踱步。
夏夜笑着摆手:“行了行了,你再嚷嚷安甯和小好坐家里都听见了。”
陈蒙头一昂,“那有什么的?”
到了周六,幼儿园小广场的外.围已经按照班级分好了就坐区域。
夏夜把小好带到小朋友们的集合点,自己折回来,找到小四班的看台区坐下。
周围坐着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家长,小班的运动项目里有很多都是亲子类的,爸爸妈妈都得参加。
落座没多久,陈蒙就坐到了他身边的座位上,解释说:“反正我也睡不着懒觉,过来给好儿撑撑场面。”
正说着,云璞也拎了袋零食走来,“我没见过国内幼儿园的运动会,想说过……”
“哎呦,大家都在啊!”老高打断他,牵着成小娟的手,坐在夏夜的另一边。
成小娟扬了扬手里的相机,“我俩今天是业余摄影师,来给好儿拍照的。”
明明小好没爸没妈,只有个单身的舅舅。
结果这天他的家长阵容最强大,足足来了五个人!
来不及感动和道谢,广场喇叭里飘出一段节奏铿锵的进场曲,从小一班的小朋友开始,排着队有序走入小广场。
陈蒙眼前一亮,指着远方某处:“小好出来啦!”
老高和成小娟赶快起身拍照,云璞则拿着咖啡饮料分给周围的家长,介绍说是小好的家人,请他们多多关照。
小四班的队列里,小好穿着统一的白色秋衣配浅蓝色背带裤,头戴明黄色的贝雷帽,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乖巧小宝。
他的个子小,站在排头,果果个子高,排在最后。
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小好没有安全感,一直往后看。
经过他们的座位,老高举着相机喊:“小好,看这里,笑一笑!”
小好懵懂抬眼,看到看台区上熟悉的人,指着一个方向动了动嘴:“爸、ba、”
随后开朗地笑了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的阅读和陪伴,真的很感激!!
今天又晚了,这章怎么又写了这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