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川一言难尽地瞪大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喜欢的人还跟别人搞暧昧游戏!
这是人说的话?
他冷漠地瞥了纪峋一眼,眼里满是抗拒,“想玩你自己玩,我不玩。”
陈桥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别啊,峋哥自己玩多没意思!游戏游戏!没有游,何来戏啊!这都不叫游戏了!!!”
“就是就是。”尚九东也在一旁帮腔,“川哥玩一个呗,您老连......都做过了,还怕这个小游戏?”
四周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阮北川脸色又冷又硬,横一眼陈桥和尚九东,嘲道:“你行你上。”
陈桥一噎,和尚九东对视一眼,眼珠子一转,叹息道:“唉,川哥,你不是怂了吧?这游戏这么简单........算了,川哥认怂——”
“放尼玛的狗屁!”阮北川最听不得别人激他,啪地把易拉罐撂在桌上,嘴硬道:“谁特么怂了?你俩记清楚,我阮北川的字典里就没有怂字!不就是个破游戏吗?老子玩过十多次,没在怕的!来!”
听见这话,陈桥和尚九东相视一笑,发出奸计得逞的声音:“出息!不愧是我川哥!来来来,给川哥上道具!”
尚九东旁边的男生连忙把格力高的饼干盒子递过去。
阮北川却迟迟没接,眼尾一扫,余光纪峋坐在旁边,安静地注视着他。
阮北川狠狠磨了磨牙,盯着饼干盒里细长的巧克力棒,别扭道:“换个人行么?”
“啊?”陈桥懵了,“换什么人?你不想跟峋哥玩?”
阮北川咬牙,“嗯”了一声。
“为啥啊?”陈桥不解,但看着他兄弟的司马棺材脸,声音渐渐弱下去:“峋哥......怎么了吗?”
阮北川拧眉,烦了:“没怎么,我跟他八字不合,玩不到一起。”
说着,他斜着眼睛扫了眼纪峋,“哪儿那么多废话?不就是个游戏?跟谁玩不是玩。”
纪峋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黯淡却锋利的轮廓隐在黑暗里,看不出情绪。
陈桥没敢说话,小心翼翼地往他峋哥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他暴躁无比的兄弟,弱弱出声:“那......那你想跟谁玩?”
“随便。”阮北川烦躁地摸了摸烟盒,“反正不能是他。”
包厢的氛围一时陷入凝滞,欢快的背景音在此刻显得有些突兀。
陈桥和尚九东对视一眼,沉默几秒,刚想说点什么调节气氛,就见纪峋沉默地站起身,垂着眼,语气平平:“不想和我一起也没关系,我没玩过,只是想试一试。”
“抱歉,是我扫兴。”纪峋拎起包,目光短暂地掠过隐没在昏暗光线里的阮北川,淡淡道:“你们玩,先走了。”
说完,抬腿就走。
陈桥干这事儿可不是为了赶客!他一下就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纪峋,着急道:“别别别!都怪我,咱不玩这破游戏了。峋哥别走,来都来了,你还没吃饭呢!”
“是啊。”尚九东应和道,“我和陈桥就是想热闹热闹,没别的意思,这事儿怪我们。兄弟,留下来玩会儿吧!”
纪峋手指勾了下书包肩带,笑了下,“我的问题。”
说着,他的手指又勾了下书包肩带,“走了。”
然而刚跨出去一步,下一秒,他的书包带子就被人用力扯住。
纪峋面无表情地回头,垂下眼,阮北川一只手死死拽着他书包带子,另只手攥成拳搁在腿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下,下一瞬,拽住书包的手狠狠一拉,纪峋顺着力道后退几步,被用力拽下坐回了沙发。
他沉默地撩起眼皮看过去,阮北川仍然没看他,眼睛盯着面前的方桌。
片刻,他哐地薅起桌上的易拉罐,仰头,动作粗暴地干完了易拉罐里的啤酒,绷着脸硬邦邦地道:“不是要玩游戏?”
陈桥和尚九东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满脸喜色:“啊对对对!快快快!道具呢道具呢?”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低头找起了不知道扔哪儿去的饼干盒,阮北川低眼,两指用力,捏扁了空掉的易拉罐。
觉察到纪峋的视线,他木着脸瞥过去,呛声道:“看什么看?还玩不玩了?”
纪峋嘴角动了一下,声音平静:“......听你的。”
掌下的空易拉罐又遭到狠狠一击,阮北川扭过头,梗着脖子道:“听我的就坐回去。”
纪峋勾了勾唇,“嗯。”
三分钟后,陈桥手里拿着一盒酒吧服务员新送过来的格力高百奇饼干棒,冲阮北川挤眉弄眼通,清清嗓子:
“咱们419小分队三年一度的Pocky kiss游戏比赛正式开始!甲方我川哥,乙方我峋哥。游戏规则是谁吃掉的巧克力棒多,谁就获胜!当然,谁先认怂把巧克力棒咬断吐出来了,谁就输了啊!”
“既然是比赛,就得有惩罚。咱们惩罚分为两种哈,一种是抽一张桌上的大冒险牌,另一种是一口气把桌上的三瓶喜力全吹了!”
“Bingo!”陈桥扒开格力高饼干的包装盒,从里头抽出一根,“这是咱们的游戏道具啊!长度20厘米的格力高百奇巧克力饼干棒,非常朴实无华!一点水分都没掺!”
举着饼干棒向周围展示过一圈,陈桥重新从包装盒里拿出一根新的巧克力饼干棒递给阮北川,然后回头示意尚九东计时,“现在有请我们甲方,阮北川同学咬住道具,我倒数三二一之后,乙方纪峋同学咬住道具的另一头。”
“开始倒数!三、二、一!”
“游戏开始!”
阮北川深吸一口气,张嘴轻轻咬住了巧克力饼干棒的尾端。
纪峋坐在他身侧,两人中间间隔一个成人手掌的距离。
见阮北川已经叼住巧克力饼干棒,他垂下眼,身体微微前倾,缓缓靠过去咬住了巧克力饼干棒的另一头。
距离无限拉近,纪峋的呼吸近在咫尺,阮北川嗓子没由来地有些发紧,慢慢撩起眼皮看过去。
纪峋眼睫根根分明,眼皮很薄,眸色乌黑似点漆,暗光下更显深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贯散漫的眉眼难得专注,规矩地咬着巧克力饼干棒,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对视的某个瞬间,阮北川的呼吸莫名乱了一拍,他心慌撩乱地垂下眼,搭在腿上的手无意识蜷了下。
下一瞬,纪峋垂眼,缓缓向前移了方寸,温热的鼻息扑上的阮北川面颊,微风似的带起轻微的痒。
咔嚓——
纪峋率先吃掉了第一口。
尚九东带头领着围观群众吹了声口哨,陈桥高护鼓掌:“好!现在纪峋领先一分!”
周遭喧闹无比,阮北川却好似隔了一道玻璃屏障,眼前耳畔仅有纪峋一人。
灯光不时扫过纪峋冷淡专注的眉眼,阮北川别看眼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僵劲得厉害。
阮北川轻轻吸了口气,做足心理建设,机械地挪动身体往前凑了凑,刚准备往下咬。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纪峋倏地掀起眼皮,利落的眉眼如同出鞘的剑,直勾勾地把阮北川看着。
两秒后,只听“咔嚓”一声,巧克力饼干棒瞬间缩短一截。
阮北川呼吸一窒,耳根麻了一瞬。
周遭吹响几声暧昧的口哨,陈桥眼睛都亮了,激动又兴奋,“好!我峋哥状态太好了!又是一波完美上分!川哥目前战况不容乐观啊!”
阮北川无暇顾及其他,距离很近了,两人间的呼吸彼此交缠,纪峋独有的薄荷清冽味道扑鼻而来。
阮北川的脸颊和脖颈腾起一层薄红,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他浑身都绷得很紧,宛如木头人一般,坐姿笔直呆滞,搁在腿上的双手已然完全不受控制,紧张地攥在一起。
短到呼吸相触的咫尺,纪峋却停住不动了。
他看着他,利落的轮廓线迫近下完全显露出来,拉扯出锋利的冷感。
纪峋许久未动,阮北川嘴唇动了下,心跳有些快,只觉愈发煎熬,不知是热的或是别的什么,后颈连着耳后漫上一片潮红。
偏偏陈桥和尚九东还在旁边插科打诨,“什么情况?怎么不动了?这是什么新玩法?一二三木头人,还是干瞪眼啊?”
话音刚落,纪峋忽地向前一压,随着“咔嚓”一声,巧克力饼干棒自两人中间断开。
是轻轻一碰就可以亲到的距离。
尚九东快兴奋疯了,勾着陈桥的脖子满地乱爬。
阮北川整个人都麻了,纪峋却淡定得可怕。
与纪峋视线交汇的那个瞬间,阮北川忽然口干得厉害,难以忍受般飞快移开视线,手指难以抑制地抓了下沙发。
最后一次。
纪峋喉结很轻地滚了一下,眸色深了些。
他缓缓靠近,快碰到的瞬间,却再次停了下来。
然后,纪峋撩起眼皮,克制地、无声地看着阮北川。
莫名的,阮北川心跳如擂鼓,不由得抓紧了掌心里的沙发布料。
下一刻,纪峋倏地松开嘴,巧克力饼干棒从他唇边掉落。
而饼干落下的瞬间,纪峋似是脱力般身体晃了晃,阮北川本能地替他撑了下。
那个瞬间,纪峋的嘴唇很轻地擦过阮北川的嘴角,在他耳垂上吻了一下。
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几秒后,陈桥和尚九东激动得脸都红了,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阮北川错愕地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纪峋。
纪峋眸光定住,半晌,他很沉地吐了口气,低声道:“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