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冷笑了一声, 当即抽回自己的手,“爷卖艺不卖身。”
“你看见对面那栋楼了吗?我他妈今天就是从那跳下去,我也绝对……”
“月薪十万!老子非甩你一次不可。”周慕白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惑。
十万!月薪十万?!
谁能拒绝月薪十万!
秦屿话到嘴边一遛弯, “绝对是你男朋友。”
他默默地自己那只手重新塞回周慕白手里,让他继续把玩,随便玩!
周慕白嗤笑一声。
从沙发上坐起身, “你他妈就钻钱眼里算了。”
秦屿打开计算器开始算自己月薪十万,到底多长时间能还清那八千万。
计算器告诉他,需要不吃不喝800个月,整整66.67年。
所以, 他爸妈到底是怎么欠了这么多钱的?真牛逼!
秦屿抬眸扬起一个笑,“少爷,你给交五险一金吗?”
周慕白脸色一沉,“不交!”
秦屿继续追问,“那签合同吗?我怕你反悔。咱们什么时候发工资呢?你又打算什么把我甩了?”
“不签合同,全靠自觉, 月底发工资,无底薪, 算绩效, 你要是让我不高兴我就扣你一天工资,扣完为止,什么时候甩你看我心情。”
秦屿:……
他总觉得周慕白会变着法儿地扣他工资,比如他没有喂周慕白吃饭……
果不其然,周慕白喝着眼前的蛋花汤,突然灿烂一笑, “你刚才喂我吃了一块生姜, 今天的工资扣光了哈~”
哈?他说得还委婉!
周慕白大概是睡了一天, 从早上到现在一点儿东西没吃,秦屿做的那些东西一半进了他肚子,另一半自然进了秦屿肚子。
秦屿还在周慕白的酒柜前来回转悠,挑选许久,最后拎出来一瓶满法文标签的酒,啪嗒拔开酒塞。
周慕白无语,“你在别人家能不能客气点?”
那瓶酒是他储存许久,一杯大概就是秦屿一个月的工资。
“谁跟前男友客气啊。”
秦屿抿了一口,口感不错,确定不是假酒。
“你在我家奴役我和我弟的时候你客气了吗?”
周慕白哼了一声。
那倒是没客气。
“不过我提醒你一下,把‘前’字去掉,你明天的工资也扣了哈~”
秦屿的笑容戛然而止。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
秦屿吃完,擦擦嘴,“我现在是客人,你去洗碗。”
周慕白抬脚踢了踢他,“你刚才还说不客气呢?”
“刚才你说的话叫我脸红,我决定客气一下。”
周慕白:……
他半点儿看出来这人有什么脸红的地方。“你去洗碗,你在我这儿,不是客人,你是主人。”
“我是客人!我要有客人的自觉,绝不能越俎代庖。”
周慕白冷笑一声,再次抬脚戳了戳秦屿的腿,软软乎乎的,他故意戳了好几下。
粉色圆润的拇指跟贝壳似的,一下一下踢过来,踢得秦屿那一块皮肤都有些发烫。
下一秒那只纤细的脚腕就被秦屿死死捏住,好像稍稍用力就能骨头捏断。
滚烫的呼吸吹在耳边,紧接着便是秦屿的轻笑声,“脚不想要了?”
“放手……”
周慕白脸颊多了一点绯色。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是不是能做点儿什么男朋友能做的?”
秦屿越凑越近,那张俊脸带着玩味儿的笑意逐渐放大,周慕白咬着唇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
就在周慕白要闭上眼睛时,却感觉脚心一热,某人曲着手指开始挠他脚心。
“唔……哈哈……秦……秦屿……”
周慕白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试图去拨秦屿的手,却被秦屿又握着脚腕往后一拉,改挠为按,拇指突然用力按在某个穴道上。
像是一股电流穿过骨头,周慕白闷哼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帮你按一按。”
秦屿低头认真按着脚底的穴道,手上力道不轻不重,只是突然按到某个地方,周慕白嘶地一声。
“疼?”
秦屿一挑眉。
“有点儿。”
秦屿嘿嘿一笑,“那你该好好休息了,身体不太行啊。”
周慕白气道:“你骂谁不行?你这从哪儿学的按摩?”
还挺舒服的。
“我经常给我妈按。”
卧床的病人不经常按摩会导致肌肉坏死,血液不流通,按摩穴道对身体有好处。
秦屿将桌上的餐盘收拾好,端进厨房,里面放着洗碗机,倒不用他费劲洗,洗碗机可以自动清洗。
虽然周慕白做饭不行,但厨具还不少。这就是所谓的差生文具多吧。
他出来时周慕白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把吉他,桌上摆着几张稿子,偶尔一声清脆的吉他声响来,像是石子叮当投入清澈的湖里清脆几声,揉出层层涟漪。
秦屿擦了擦手,走到玄关处,准备换鞋走人。
“秦屿!”
“嗯?”
“这段我一直写不好。”
秦屿只能放弃换鞋,从沙发后面绕过去,身躯骤然笼罩,在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周慕白抿唇不语,眼皮微微上挑,想要去看秦屿。
“我看看。”
秦屿接过那张画满符号的谱子,眉毛突然拧起,“这是什么东西?”
“我接了一家游戏公司的作曲和填词,但总觉得差些味道。”
周慕白转身拎着吉他上了楼梯。
赤脚走在木质楼梯板上,一声细小的铃铛声传来,秦屿微微低眸,正好看到脚腕上系着的金铃红绳脚链。
这红绳好像还是大学的时候他送给周慕白的生日礼物。
那会儿他家的公司已经陷入困路,导致他的零花钱大大减半,根本不能给周慕白买个什么像样的礼物。
最后他挑来挑去,就只挑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本意其实是想着红色喜庆,他发誓他买的时候真的没有坏心思,只是后来就不一定了。
秦屿听着那铃铛晃动有些心烦,“你能不能把袜子穿上?天气还没那么热,露个脚脖子小心你老了没地哭去。”
“不能,除非你给我穿。”
周慕白故意在秦屿面前走了两步,晃了晃脚腕上的金铃,细小的声音不仔细听其实是听不清的,但这别墅空档,寂静之下听得尤为悦耳。
“那得加钱。”
周慕白的工作间比客厅乱多了,各种乐器摆放杂乱,垃圾篓里揉的纸团满到溢出来。
秦屿弯腰捡了一个纸团,上面画满了五线谱音符,还有断断续续的歌词。
秦屿指尖拂过那些字迹,恍然间又想起他曾经抄周慕白的笔记。
周慕白的书总是干干净净,笔记写的整齐漂亮,写字的手也好看。
此刻周慕白正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坐在笔记本前倾着身子,葱白似的指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不断敲击。
电脑屏幕上的游戏方发来的参考资料,一些游戏视频之类的东西,周模样要唱的游戏人物是一个很热血的少年角色。
歌曲名叫《天涯千里》。
秦屿瞅了一眼,再看周慕白的歌词,已经尽量在贴合,但似乎是差一些味道。
秦屿坐在旋转椅子上,下意识转了一个圈,随后拿着周慕白给的八个版本开始对比。
“其实你写的挺好的,你这首词单拿出去肯定能爆。”
秦屿猝不及防夸了一声。
周慕白微愣。
“是真的。”
秦屿打心眼里佩服周慕白写的东西,周慕白从高中时候语文就没下过140分,作文获的奖能挂满一墙,通读古往今来各种诗词歌赋,功底自然不低。
“但我总觉得差些什么。”
周慕白是个完美主义,他绝对不会拿不完美的东西交出去,所以他的歌任何一首推出来都是王炸。
“这?”
秦屿指了指某个位置。
周慕白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们俩创作风格相同,但又不同,所以秦屿很容易能感觉到周慕白这首歌从上到下的心境。
“我帮你改?”
秦屿又问了一嘴。
有些人是不愿意自己的作品被人指手画脚的,所以他从来轻易改别人的东西,上次改张奇幻的歌,纯粹是因为那个东西写的太辣眼睛。
“嗯。”
周慕白翘着二郎腿,正在低头给自己穿袜子。
他看起来满脸无所谓,甚至带着一种有人撑腰的懒散轻松感。
秦屿抬眸,忽然轻轻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窗外的阳光倾斜而入,照在葡萄鸟兽花纹地毯上,周慕白盘腿坐在一只高脚白凳上,懒洋洋地托着脑袋,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对面拨动吉他的人。
好看的手指按着桌子,指肚轻轻叩击桌面,修长的手指漂亮得好像玉石一样,无名指上戴着一只钢圈戒指有些性感。
秦屿坐在红色转移上抱着周慕白的吉他,低眉轻弹,写写画画,气氛一时间有些安宁。
“我好看吗?”
秦屿突然抬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周慕白脸色一红,偏过脸去,低低念了一句,“自作多情。”
“呵——”
“你说我平白给你打了一下午工,又是做饭,又是写歌,有奖金吗?”
秦屿晃了晃手里的纸,乱七八糟的五线谱,修改删除的痕迹很多,周慕白伸手想要去拿,秦屿却勾唇一笑,手指按着曲谱。
“你今天的工资不扣了行不行?”
周慕白翻了个白眼。
秦屿这才松开曲谱,“把你的贝斯拿来,我给你伴奏。”
周慕白半信半疑地将一柄纯黑色贝斯递过去,秦屿插上电,拨了两下,拧动旋钮将音调好。
对面周慕白正看着曲谱,眼底微微惊讶,他抱着那柄还有温度的吉他试了一下。
“准备好了吗?”
秦屿敲了敲桌面。
周慕白点点头,两个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丝毫不必言说,秦屿没有开口,贝斯主要负责低音的部分,负责铺垫调解情绪。
吉他的清脆和贝斯的低音在空气中碰撞、交汇、融合,宛如流水徐徐前行,交杂着周慕白的轻轻哼唱,迸发出一种强大的韵味。
最后一个音节渐渐落下,室内恢复宁静,周慕白捏着谱子,“过几天和我一起去录音棚。”
秦屿瞪大了眼,“你随便找个贝斯手不就行了?我忙活半天还得给你当苦力?”
“别人弹不出你的感觉,而且我背不过词,划几句给你背。”
主要是他不想和别人合作。
“我不干!”
秦屿满脸写着不爽两个字。
“这首歌到我手里的钱分你一半。”
秦屿蹭地一下坐直,“什么时候?几点?我一定到!”
周慕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好的,少爷。没问题,少爷。”
每当有金钱朝秦屿砸来时,他总是能毫不客气地全盘接住。
眼看着天色还有半个小时就要黑,秦屿终于扣上他的兔子耳朵头盔,“爷走了,爷再不回去,家里的小崽子就饿死了。”
“等等,我换个衣服。”
周慕白拐了个弯,挪进卧室。
秦屿:??
周慕白不会也要去吧!
他决定趁周慕白换衣服的空档赶紧跑。
“秦屿,之前给你买了一件礼物。”
秦屿扔下头盔就冲了进去,“宝贝儿,我来了。”
刚进卧室们就看到周慕白正对着他套衣服,一件蓝色深海背景的海绵宝宝短袖,穿在他身上还有些宽大。
秦屿眼睛都看直了,“这衣裳你是不是偷我的?”
“那叫拿。”
男朋友的东西那能叫偷吗?
周慕白招了招手,拿着一个红色绒布盒子神神秘秘,如果不是那个盒子很大一只,秦屿都要以为周慕白是想求婚!
随着周慕白手指就渐渐打开,秦屿的期待值也被拉满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到了——
一条大金链子?!
“你不觉得这个礼物有点土吗?”
“没有呀。”
“很配你街溜子的气质。”
周慕白环着秦屿的脖子把大金链子戴上去,冰冰凉凉,提神醒脑。
不等周慕白要离开,忽然一双手扣在他腰间将他按回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谁是街溜子?”
男人语气轻淡,却眼尾上挑,看人的那一双眼睛几乎能开起车来,藏着点点笑意。
感受到腰间大手的温度,周慕白垫着脚尖,手指勾着链子,秦屿踉跄一下被他拽了过去,紧接着周慕白唇瓣凑近,准备轻薄。
一双手却直接堵在他唇边,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这是另外的价钱。”
“你……”
周慕白无语。
秦屿看着大金链子,忍不住咬了一下,看着上面的小牙印,他弯了弯唇角,土是土了点,但是谁能拒绝金子呢。
而且这大金链子那么粗!
当周慕白看到秦屿的美团电摩车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按着车钥匙,不远处车库里的那辆红色法拉利响了响。
灯光比秦屿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还闪。
“一起走?”
别墅的大门敞开,率先飞出一辆黄色小电车,骑车的男人头盔上的兔耳朵还在不停摇晃,看着有些卡哇伊。
身后一辆红色敞篷车紧跟其后,时不时鸣笛一声,男人戴着墨镜,高贵优雅。
“别他妈按了。”
显着他有豪车了?
秦屿经过来时那条路,正好看到之前带他进来的那个保安在巡视道路,两个人对视一眼。
秦屿朝他招了招手,“兄弟,保护好我男朋友的家。”
保安一脸悲愤,“兄弟,你快教教我!”
居然在业主家里待了一下午,肯定是有猫腻!呜呜呜原来外卖员才是真正的外卖!是传说中的cosplay吗?
长江大桥那段路口还是很赌,小黄车和红轿车并排而走,橘黄色的日光在江面上投下金影,水波轻轻晃动,残阳如火,只剩下半颗太阳像是要往江面下沉。
周慕白按下车窗,露出半张清冷的脸,手指扣了扣窗子,“你觉得我们谁先到?”
车流稍微松动一点,秦屿朝他做了个鬼脸,竖了一个中指,慢悠悠地顺着车流往前挪了一大步,只给周慕白留了一个背影。
周慕白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拿着手机突然咔嚓一下拍了张照片,半块背景是江面残阳,半块背景是兔子耳朵的秦屿。
没几分钟,秦屿还在路上堵着,他收到了小群里的微信电话邀请,反正现在堵车严重,他干脆加入群聊。
他一进去就听见鬼哭狼嚎一声。
“啊——”
“卧槽秦哥,你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秦屿一脸莫名其妙,他叼着一根烟,用脚撑着地面,慵懒地倚在电车上,“我在长江大桥,你要来给我送个晚饭吗?”
“秦哥,秦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和谁堵在一起?”
秦屿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红车,他朝周慕白竖了一个中指,默默道:“和一个傻逼。”
“不!”
李津呐喊一声,“你和小白堵在一起。”
没错!就是周慕白这个傻逼。
不过李津他们是怎么知道他和周慕白堵在一起?
秦屿正要挂断电话,就看到又一个头像加入了电话群聊。
哦豁,他差点儿忘了周慕白也在这个群。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和小白堵在一座桥上?为什么小白拍的男人不是我!”
“啊——”
李津发泄似的一通大喊。
此刻秦屿满脑子都是表情包上那个“啊”的一声呐喊土拨鼠,和李津完美贴合。
最后还是张奇幻终于插进来一嘴,“秦哥,小白刚才发了一个微博,上面有你的照片。”
嗯?秦屿瞬间摸进微博,果然见5分钟前周慕白发了一个微博,是一张漂亮的风景照。
一半江景,一半车流,右面有意无意夹杂着一个戴兔耳朵的秦屿背影乱入。
配文:[可爱的江面和可爱的兔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