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恰好是王妈在值夜班。
住在温泉旅馆的客人，往往晚上也会出来泡泡温泉，自然也就需要有服务员接待。
当然, 温泉旅馆的房间有限，留宿的客人数量自然也有限。
相较于人来人往的白天，晚班的工作是要清闲不少的。
苏秋白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像以往那样, 三天一盘库。
他打开储藏室的门, 开始清点各类物资。
王妈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早晚会曝光。
但这会儿，她又没有偷偷把一手药包卖出去，苏秋白再怎么盘库，也无法抓她个现行。
看到苏秋白盘完之后离开的背影, 王妈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优越感。
老板那么厉害, 还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对方严禁温泉旅馆药包外售，结果一手药包已经卖了好一段时间了, 她这个中间人赚了不少，日子都好过了起来。
王妈不知道的是, 苏秋白其实已经起疑了。
要不然, 他根本不会除了盘库, 还让侦探去打听依兰诗的出货量。他就是想从这个出货量，判断里边到底有没有外流的一手药包。
当然, 苏秋白现在就可以去查查监控，看看有没有问题。
只是, 他还不想打草惊蛇, 让幕后的人有了戒备之心，从而影响到狗仔的拍摄进度。
苏秋白自己本就是三天一盘库, 可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少了。
他查之前，也不觉得自己能从货品数量上查出什么问题来。如果药包数量对不上，自己应该早就发现问题。他猜测对方多半是花真金白银买的一手药包，然后让服务员不放进水里，偷偷带出温泉旅馆。
他的盘库时间周期跟以前一样，其实只是为了麻痹敌人罢了。
哪怕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有一手药包外流，但在苏秋白的判断里这已经是笃定的事实了。他已经决定好要在记者拍到料后，直接去查监控了。
系统却没发现他的打算，还出言安抚。
【你温泉旅馆的药包外流了好几个月，二手药包的药效再少，他们攒攒，到现在可能有不少了。你啊，就是疑心病太重了。你瞅瞅，盘库不是没盘出问题吗？】
苏秋白将房门关上，往床上一趟。
“他们或许一开始没打算要一手药包，但随着他们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们就会开始面临缺货的问题。我猜他们看到库存疯狂减少，九成九会想办法去补充。”
有钱人的消费能力是很强的，现在面膜都流行那种满满的精华液。这样高频且大量的出货，光靠二手药包，必然不会长久。
苏秋白的所有打算，王妈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自己又顺利逃过一劫，可以继续美美赚钱了。
其实，王妈的心态也相当矛盾。
苏秋白没发现，她沾沾自喜。但她也没高兴多久，又重新恢复到惴惴不安的状态。
虽然现在老板和保安都没发现，可是……早晚是会露馅的，到时候她就要被辞退了。
到时候，她哪里再找一份包吃且有五险一金的好工作？
而且，这种头顶上悬着一把铡刀的日子也不好过。天天担惊受怕的，她哪怕天天去做按摩放松身体，也依旧焦虑到失眠。
王妈越想越亏，大半夜给吴英明打去了电话。
吴英明看到对方这么晚还来打扰自己，还以为出什么问题了。
目前他们收购了不少药包，要是全部加工，能支撑生意爆棚的美容院运转两个多月。可问题是，光他们客户充值的那些钱，就不止能花两个多月了。
要是断了一手药包的渠道，那光靠二手药包，完全不够啊……
这下子，吴英明是彻底睡不着了。
他满怀焦虑地接通了电话，却没料到对面传来的会是这样的消息。
“老板三天就查一次仓库，看得我心惊肉跳。”
吴英明：“他不是一直有这个习惯吗？我们付了钱的，药包数量肯定不会出问题。”
其实，相较于勾结服务员，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仓库管理人员。毕竟管仓库的监守自盗，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结果，吴英明一查才知道。苏秋白这个死变态，就是仓库的主要管理员。药包到货，全是他去签收的，三天盘一次库，简直密不透风。
就连饮料过期库存也是苏秋白自己去处理，只是盘查周期没三天一次那么频繁，但也很绝，完全不给别人捞油水的机会。
吴英明是没有办法，才只能从服务员这边下手。
“他没看出问题来，可是……我害怕吧。这一天天的，我吃不好睡不好……”王妈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
吴英明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所以，目前我们还没被发现是吧？”
“没错。”王妈也不继续绕圈子了，“但，我要加钱！”
吴英明：“￥&￥#@*&&……”
各种脏话，脱口而出。
大半夜的，打电话把他给吵醒，就为了这种破事？这是成心给他添堵呢！
这个大妈也太没有道德了，自己明明给了她不少好处，她还贪得无厌……
吴英明忘了，对方要是有道德，根本不会为了钱就给他办事。
“这事我做不了主，我明天先跟我老板说说。”吴英明只能先把人敷衍过去。
药包成本已经是一个500多了，比他们直接买二手药包要贵太多。只买二手药包其实才是最划算的，但二手药包药力不够，又有竞争对手抢。就凭他们每个月收购的那点量，断货是早晚的事情。
吴英明知道自己肯定要被周光辉骂，但也没有办法。
无论如何，这一手药包是必须要买的。
断货，就不能继续赚富人的钱。
买一手药包当材料，只是少赚点钱。
只要周光辉没傻，都会选择加价，摆平王妈的。
这波啊，是狗咬狗！与虎谋皮，总免不了要被咬上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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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鱼小时候看电视，就特别向往那些在T台上自信张扬的美女模特。
她自己也是勤学苦练，但因为身高问题，就没接到过几个T台邀约。
她补齐短板后，就迅速向自己曾经吃瘪的领域，发起进攻。
姜丽丽原本还在凭借走秀、当车模，跟吴晓鱼这个纯平面模特分庭抗礼。
现在的吴晓鱼在T台上大杀四方，把她都给比了下去。
姜丽丽别提多生气了，但又无可你奈何。
“真不知道她怎么就走了这狗屎运。以前身高都是长大就定型了，谁知道她还能再长……她这种后天长高的，应该算科技与狠活，就应该像整容一样受到唾弃！”
姜丽丽这话，可谓是非常酸了。
这段时间，学吴晓鱼一样去增高的人很多。有人获益，自然就有人受到了冲击。
一些最近通告少了的女生，跟姜丽丽抱团，在角落里叽叽歪歪。
“就是啊。我们才是天然的大长腿，他们那不是作弊吗，根本就不公平……”
一人一句，恨不得客户出个标准，把不是天生长得比较高的人给踢出去。
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吴晓鱼路过的时候都能听到。
其实，也可以说是，对方故意说给她听的，就是为了恶心她。
毕竟对方也没有作奸犯科，你也拿她没办法。但是，你一想到有个垃圾在你背后指指点点，就很有可能会被恶心得一天都吃不下饭。
不过，吴晓鱼向来都挺刚的，也没跟他们客气。
“你要是觉得客户应该选纯天然大长腿，那你就去跟他说呗。而且，我也很好奇要怎么检测，毕竟我是泡完温泉后自然生长。这就相当于部分女生生孩子喂奶后，乳、房二次发育。你非要把这种事情跟动刀隆胸的整容行为相提并论，未免太搞笑了吧。”
吴晓鱼冷哼一声：“公司的优质美人多，客人也越来越多了。有些原本就个高的女生，最近赚得更多了。”
“倒是那些业务能力不行的，现原形了。”
这话，说的其实就是姜丽丽。
她人如其名，长得那叫一个天生丽质。个子高又好看，优势很凸出，哪怕台步差点，也很受欢迎。
现在公司里像吴晓鱼一样，颜值和业务能力都过硬，只是缺点身高的人上来了，姜丽丽自然会受到冲击。
其实，吴晓鱼一点都不同情姜丽丽。
相较于长高，台步这种东西其实是可以练习并进步的。说白了，姜丽丽还是被一姐二姐的高地位迷惑了心智，因为客户和追求者追捧而变得飘飘然，就此懈怠了，不愿意提升自身……
闹了矛盾，人总归是会找到亲朋好友，诉说自己委屈的。
在这场battle中，最大的胜利者，反而是苏秋白。
毕竟她们不管怎么讲述这件事，怎么去抱怨，但那都是向倾听者证明一件事：秋白温泉旅馆的增高泉，真的太强了！
哪怕苏秋白现在的心思都在追查竞争对手的头上，冷泡泉的销量也在一路走高。
虽然现在的苏秋白损失了大量的S市有钱客户，但因为这批增高泉用户的涌入。他每个月的收入并没有减少，反而还在“蹭蹭蹭”地往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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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兰诗每天都有很多有钱人前来，周光辉地方有限，开了时间预约，才总算把事情给协调好。
哪怕富人不来按摩做脸，也会买点儿护肤品，送给亲朋好友。
周光辉跟其他美容院一样，都有那种充多少送一点优惠的会员卡体系。此外，他还会给不同等级的会员提供各种福利，变着法子地刺激她们砸大钱充卡。
卧底记者并不是一个人单干，她们团队里有女生，就派对方出马。
他们以前是当娱乐圈圈狗仔的，很了解有钱人、明星这些富裕群体，要假扮也不难。而且，他们知道要去哪些地方，租赁正版奢侈品，打造人设。
娱乐圈一些买不起各种大牌的小明星，往往会选择租赁。这样接机、见面会的时候被拍，也不会太掉份。
妹子成功假装捞到一点钱，来这里做脸的美女。
服务员非常热情地招待了她，当然，她又没冲会员，不能享受额外的待遇。
但各种套路，还是会安排上的……
妹子听着服务员推销产品，假装困惑地问道：“这个面膜、精华水，我听都没听过。这该不会是从哪个不知名的嘎达里淘来的玩意吧？”
周光辉进了不少大牌货，放在美容院里撑场面，但他的目标，主要还是售卖自己搞的面膜和精华水。
毕竟大牌的供应链已经相对比较稳定了，他现在入局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手的经销商了。他拿去卖，利润远没有卖新产品的利润来得高。
但毕竟是推荐一款从未听说过的产品，富人们总是会有所顾虑。
“你放心。这个是……”服务员搬出了各种看似权威的名词。
什么x国进口原料、千人研发团队……
服务员见客人还是满脸狐疑，便道：“我们很多客人在用完后，都会买一些回去送给亲朋好友呢，不信你看……”
于是，女生就光明正大地观察起了店内的客人。
外头的狗仔们也没闲着，天天猫着数客流量，给苏秋白汇总数据。
女生在做脸之后，为了不引起怀疑，也买了点精华水和面膜。
当然，她买的量并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假扮成一个捞女的形象，消费得起，但消费能力又不会太高。
不像富家千金，遇到喜欢的就直接一掷千金。他们小团队，可没这个一掷千金的钱。
服务员再怎么看不上捞女，也不至于不给对方服务。毕竟捞女以后接着傍大款，也能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提成，蚊子再小也是肉。
离开依兰诗美容院后，狗仔团队再度团聚。
跟着美容院货车出去的人，也取得了进展。
“他们的面膜味道闻着跟养颜泉很像。不过养颜泉很大的奶味，面膜精华里要是也有牛奶精华，那也不足为奇。”
“关键是，隐藏在牛奶中的花香味道，也跟养颜泉很像。如果我没猜错，应该用的就是二手药包。”
女生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一想到有陌生人曾经泡在池中，还是自己不认识的人，那简直……恶心！
虽然有不少人在温泉旅馆拼单，但拼单现场自己选择伙伴，心里自然好受很多。而且，大部分人其实都是跟家人朋友一起拼养颜泉，自然就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这个二手药包被人泡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扔进过垃圾桶。之后，更是被不知所谓的人收购去，扔进工厂……
陈年老药包再就业，成为上脸的面膜和精华水，想想都恶心。
女人用手搓着脸，满心愤恨。
哪怕已经洗过很多遍，她还是觉得很恶心。
偏偏，他的小伙伴拿出一堆照片：“这是我们在工厂拍到的。有一手的新药包，但更多的还是二手药包。”
全新的药包被放在架子上，等待加工。
而那些二手药包，因为大多带水，则被扔进冷冻柜中保存……
看到工厂那简陋的环境，女人差点被恶心到吐了！
“老板，这一次，是工伤，是工伤！”女生愤慨不已。
老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晚餐给你加鸡腿。”
其实，他们转行私家侦探后，也见识过不少骚操作。
但是，这一次真的……有些大跌眼镜。
他们也知道便宜没好货，但这次这么贵的玩意，上百块一片的面膜，上千块一小瓶的精华……就这？！
这样的黑心，实在让他们触目惊心。
又过了几天，他们把各种资料都搜集得七七八八了，才终于给了苏秋白。
看到那简陋的生产环境，饶是系统这个电子生物都感到有些反胃。
【他们是要给有钱人供货，怎么就不能搞好点。这工厂，我看了都倒胃口。】
苏秋白笑笑：“系统啊，你可醒醒吧。这可是二手药包加工地，我都黑心到给你这种原材料了，还舍得花钱给你搞什么高级生产线？”
周光辉的底线，他算是见识到了。
这也证明了对方现在的美容院的经营运转，光靠二手药包是远远不够的。
否则，这样黑心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去搞什么一手药包。
【没想到啊，他们已经买到这么多一手的养颜泉药包了。你的仓库里，养了不少硕鼠啊。】
“保安有没有参与不清楚，但我盘库没盘出问题，说明服务员那边肯定出岔子了。”
苏秋白翻开着照片，心里默默拟定着计划。
他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
聪明的大脑高速转动，思考着可用的处理方式，可以每一样处理方式都有各自好处和坏处。
【诶，你不快点儿报警，傻傻地喝咖啡赶时髦？】
【等等，服务员这种行为……能报警吗？她也没偷东西去买，毕竟对方应该是直接在温泉旅馆的平台上下单的，她只是没按你的要求扔进池子里，直接把药包给了别人而已。】
苏秋白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是的，我确实奈何不了她。而且，要定损也不好定，毕竟每个药包，我这边都收到了500块钱。”
“真正的损失，其实是来自于竞争对手导致的客户流失。哪怕真的有法律，也没有办法让对方给出合理的赔偿。”
“毕竟，他们都是有钱人，我每个月药包都能赚400多块。这段时间以来，我的损失真心不小。”
毕竟是第一次经营温泉旅馆，储备的知识不够，多少有点疏漏。最近他刚了解到可以跟服务员签上一份协议……等事情尘埃落定再做，现在忽然找人签字，周光辉那边肯定会猜到他已经察觉一切，开始销毁罪证。
苏秋白单手撑着下巴，眼里泛着狡黠的光。
“可是，让二五仔全身而退，又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你悠着点。到时候别温泉旅馆还没倒闭，你就先进去了。】
系统很清楚这是一个法制社会，如果苏秋白真的搞事情，被逮到可是要铁窗泪的。
苏秋白嘴角一抽：“我是奸商，又不是法外狂徒。”
合法的办法暂时没想到，但他可以再想想。
“不过，现在我需要做的，是看看保安有没有被收买。”
趁着人少的夜晚，他直接去了安保室，查看监控。
今天在房间里值晚班的，是郑龙彪。
苏秋白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等了两天，在他的值班时间才去看监控。
“我们的养颜泉药包外流了，这事你怎么看？”
苏秋白单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样的姿势，无疑是非常具有压迫感的。
郑龙彪皱起了眉头：“养颜泉吗？奇怪，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哪怕是服务员被收买，故意不把药包放池子里，可池水颜色清澈无比，还是很显眼的啊。”
可谓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按照苏秋白要求的流程，当只有客人在房间的时候，那池水的颜色不是白色就是绿色的。如果还是透明色，说明服务员就没有放药包。
因为屏幕很多，保安们看的时候，自然是带有一点技巧的。
郑龙彪眉头微皱：“是不是服务员拿药包的时候多拿，然后偷偷藏起来几个？”
看漏眼，也不是不可能。
听郑龙彪这么一说，苏秋白瞬间计上心头。
药包数量不多不少，反正不可能是偷偷拿走的。那些被内外勾结买走的药包，每一个都是模仿了正常客户，都有对应的泡澡隔间。
这些数据，他在后台是能看到的。
人都进隔间了，要是不做点什么，就会让保安发现池水的颜色不对劲……
苏秋白微微勾唇。
他原本还在想着要搞点什么事，给服务员一点教训。
现在，他知道了……
敢往他的池子里瞎放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苏秋白跟郑龙彪一起开工，开始查看之前的监控录像。
当然，那么多监控，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完的。
苏秋白有权限，给郑龙彪开了远程查看，让他回去也将继续翻翻。
王妈和她的同伙，自然很快就落入了苏秋白的视线。
“啊，这么多监控，真是让人心情暴躁！”
苏秋白虽然发现了王妈他们，但担心这些人是值班制，轮流搞事情。
为了不出现什么漏网之鱼，他可是翻了好多的监控视频。
当然，他的目标仅仅是翻一个月，再怎么排班也不至于，你一个月我一个月的。
眼瞅着还有那么多视频没发完，苏秋白不免郁卒。
【哈哈哈，我看起来是很快了。但是，我不能给你作弊呢。】
系统的欢快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系统，想想你跟谁是一伙的？”苏秋白凉凉道，“你满脑子都是敌人，是不是中病毒了？”
【……】
苏秋白跟郑龙彪分工合作，一人看半个月的视频，总算是确认了作案团伙明单。
说了不许偷偷卖出去，敢给我搞事情，害损失那么多。
这下子，看我不给你点厉害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