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小墙>第66章 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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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换上下午刚买的衣服,我坐上前往酒店的出租车。

  景物在车窗外模糊成一道道残影,我知道自己离他越来越近了,心跳得有些快,很重的一下又一下,砸得人晕陶陶的。

  摆脱了前些日子的苦闷,我的心情无比愉悦,原来最痛苦的是纠结辗转的那段时间,等真正做决定了,反而能安定下来。S市的柏油马路仿佛是专门给我一个人划开通坦黄金大道,一路风和日暖,万分光明,甚至下车的时候我还多给了司机两张小费。

  我太快乐了,整个世界都明快可爱,司机笑我也笑,最好全人类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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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赶慢赶时间还是有些迟,宴会已经开始了,我一路快步走向大堂前台,报了楚邀月的名字,侍者确认后便给我放行了,一路都很顺利。

  楚邀月人散漫,嘴上爱跑火车,容易迟到,这次她又来迟了,现在还在路上,电话里大骂造型师不靠谱审,她只是眯了一会眼就给她整了一个糖葫芦串造型,害得她又要花时间拆了重做。

  还好她这件事办得还算靠谱。

  “严先生的宴会在莲风厅,您的位子是C桌10座,就在楚女士的旁边。需不需要我帮您拿礼品?”

  “哦不用,谢谢。”我摆手道。

  侍者一边跟我介绍一边引我去坐电梯,但不知道为什么,电梯迟迟不来,望着凝滞不动的数字,我有些焦躁。

  “莲风厅在几楼?”

  “三楼。”

  “我自己上去吧,你不用跟着来。”不等侍者说话我就拎着画去爬楼梯了。

  紧张和欢喜让我的脚步有些蹦跳,有一截台阶我甚至三步并做两步,走得飞快,一点都不矜持体面,被路过的人看了一眼我才硬生生压下脚步让它慢下来。

  不要着急,没必要争这一分两分,我在心里提醒自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住激动的心绪,望着近在咫尺的宴会厅,一步一步稳当地迈上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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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已经开始了,这时候从大门进去好像有点瞩目,于是我绕到了侧门,打算悄悄进去。

  大厅里金碧辉煌,衣香鬓影,穿着体面的人正在细语交谈,一派和乐奢华的景象。

  隔着金红色的珠帘,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间的严昱承。

  他一身深色的正装,头发用发胶一丝不苟地固定,姿态闲适磊落,仿佛别人是随意涂抹的草图,只有他是细细描摹的钢笔画,即使造型低调,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中心,和旁人泾渭分明地分割开。

  但今天有所不同——他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的小姐,言笑晏晏,明艳动人。

  两人手挽手地向严叔叔敬酒,末了严阿姨拉着那位小姐的手,颇亲密地讲话。

  珠帘被侍者贴心地打起,清脆地一阵响动,金红色一晃而过,视线陡然清楚起来,我看到两人面上得体的笑容,严昱承侧过头在那位小姐的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娇笑连连,嗔了他一眼。

  论谁看都是一对璧人。

  我仿佛站在一口古铜大钟里,还没搞清楚状况一根大杵就势不可当地冲撞而来,钟的嗡鸣巨大绵长,我的五脏六腑都在发颤挤压,连空气都被它敲得粉碎。

  “先生,您不进去吗?”侍者的话像惊雷一般炸在我的耳朵边,我人一颤,许久才找回发声的能力,问他那位小姐是谁。

  “您不知道吗?今天是严家少爷的生日宴,也是订婚宴,一并办的……”

  侍者的话我已经听不太清了,只是订婚两个字就足以让我脑袋轰鸣,整个人僵站在原地,脸上好像绷了一层膜,紧邦邦的世界面容模糊,表情都做不出来。

  订婚?

  订婚。

  我的喉咙里溢出一丝苦笑,原来严昱承这些日子都在陪他的未婚妻啊,怪不得没时间搭理我,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而我还在背地里一个人意淫,就像一个招人嘲笑的小丑一样。

  我几个小时前跟楚邀月信誓旦旦地说“感觉他还在意我”,其实我那时心里想的哪里只是“在意”啊。

  我心里想的是他还喜欢我。

  那时我有多笃定,现在就有多难堪。

  所谓的“喜欢”原来只是严昱承对老情人的优待罢了,我却误认为余情未了,甚至要巴巴凑上去搞什么所谓的“复合”。

  跳梁小丑,痴人说梦。

  哈,哈,

  ……

  真是太可笑了。

  客人也在谈论今晚的主角,我听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个人疑心严昱承到底喜不喜欢他的未婚妻,另一个人说严家少爷为了她专门戒的烟,怎么可能不喜欢。

  叶小姐正是严昱承的心头宝一块,你侬我侬着呢。

  真奇怪,明明我的意识几乎分崩离析,为什么耳朵还能捕捉到这些闲言碎语?为什么我的大脑还在工作?能够把这些碎片拼凑起来理解到其中的意义?

  无穷无尽的苦涩泛上心头,我的心脏在剧烈地抽搐,身体好像破了一个大洞,簌簌凉风灌进我的骨头缝里,丝丝麻麻到处都疼。

  “抱歉,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进去了。”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躯体已经被分开了,身体就像一具上好发条的木偶,一步一步按照预设的程序行动着,腔调和步伐都僵硬且古怪。

  “好的,先生需不需要我帮您转交礼物?”

  经侍者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拎着画,画框蛮重的,把我的手掌勒出一道红痕,我机械地伸展了一下手掌,这道痕迹很丑陋,红白相间,但我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

  “不用。”我哑声道,“也不用告诉他我来过。”

  这话其实不必说,他是严氏继承人,我是一个无关紧要蹭人请柬进来的小人物,侍者怎么可能巴巴去转告呢?

  我转身想要离开,地毯太软了,踩在上面使不上劲,两条腿像螃蟹的爪子一样,甚至互相绊了两下。

  “先生!您没事吧?”侍者赶忙扶住我。

  我的手掌撑在墙壁上,一阵虚晃,浑身都在战栗,良久,我闭眼缓了缓道:“没事,一点低血糖,你可以帮我取两块糖来吗?”

  “好的,您稍等。”侍者松开我匆匆离开。

  墙面变成了薄薄的一张布,手撑在上面怎么也撑不牢,我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加快脚步离开了莲风厅。

  快点走,快点走,快点走。

  这里我一刻都不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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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我想把画扔掉,可是它实在太大了,垃圾桶根本塞不进去,大到碍眼的地步。

  “麻烦你帮我把这些处理掉,随便丢到哪里去。”我把画塞进保洁阿姨的手里,然后把袖扣从衣服上胡乱扯下来也给了她,“这个,算作报酬。”

  “先生要怎么处理?”酒店的保洁阿姨是识货的,拿到袖扣后立刻对我恭敬耐心起来。

  “随便,砸掉,烧掉,随便你。”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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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酒店我转头看了一眼,S市美丽的夜色下,这个曼妙精巧的建筑仿若一头轰隆隆开过来的火车,带着永不停歇的“哐且”声,碾过一切阻碍,朝我驶来,遮天蔽日。

  光线是它的探照灯,化成了实质,一柄刀子似的,在我身上捅了一个大洞。

  再不离开这里我会死。

  350.5

  我这辈子自取其辱了两次。

  一次是在美国的画廊。

  一次是在严昱承的订婚宴上。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