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小墙>第63章 不是滋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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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拦住我的人是校花。

  她点了一支烟夹在手间,细指纤纤,青烟袅袅,倚在栏杆上风情万种。

  “柳小墙。”她喊住了我。

  “什么事?”我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即使是味道清淡的女士香烟也让我有些不适。

  校花点了一下烟灰,问我还跟严昱承在一起吗?

  我顿了一下,反问我和他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校花嗤笑一声,说我真是小瞧了女人,别骗她了,她早就看出来了。

  “不算吧,”我深吸一口气,“我和他没有在一起过。”

  校花疑惑地歪歪头,问我那现在呢?

  “也没有。”我回答得很干脆。

  许久,她又问那将来呢?

  我看向墙壁上挂着的画,脚步挪了好几次,生生按压住想要离开的欲望,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关心我的情感状况。

  沉默了一会,她含着滤嘴并不吸,像是在思考。

  我便站在那儿等着她,把女士独自留在这里太不绅士了。

  “我总要看看我输给了谁啊,总要看看谁能得到,”校花漫不经心地吐出烟雾,灰白在她面庞上逃逸消散,整个人倒在墙上迷离又慵懒,她慢吞吞地,有点伤感地说:“看看得到他……是不是……”

  “真的像我想象中那么好。”

  “你喝多了。”我说。

  “大概吧。”校花耷拉着眼皮向下看,像是在欣赏自己的鞋,水钻高跟鞋碎光粼粼的,良久,她又嘟囔道:“看看你,也没什么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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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说话。

  因为我也说不出那是好还是不好,大约是好的吧,因为我总是会回想那时候的我们,虽然稀里糊涂,心有不甘,但有恨也有爱,总归是浓墨重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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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躁。

  即使是最垃圾的同学也能勾起人对学生时代的回忆。

  校花大约是触景生情了,竟然开始跟我追忆往事,“你知道吗?我现在脑子里团团转的只有严昱承穿校服的样子。那天他站在国旗下讲话,我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他,他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们是芸芸众生,他是天之骄子。他生来就应该站在光芒万丈的地方,把所有人的艳羡和钦慕踩在脚下,这是理所应当的。”

  我们的校服是最最普通的款式,蓝白两色,他的衣服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严昱承才懒得去搞什么贵族改造,发下来直接套身上了,一连穿了三年。袖子是白的,洗衣机洗不干净,需要手洗,洗了三年,我可恨死这块白色布料了,那时还想过给严昱承套一个严家保姆用的黑色袖套。

  那场面想想就很滑稽,可惜只能在梦里看看了。

  而且那份讲稿是我熬夜写的,严昱承唯一一次国旗下讲话,自然印象深刻,还好他嫌麻烦,说以后再也会不接这种任务了。

  我没办法理解校花对严昱承这种狂热的迷恋,她嘴里的“神、光”一类的东西。

  他就是个人罢了。

  水笔一样会划到袖子上,划到了还要粘一条双面胶假装袖子是干净的,被我问起他就恼羞成怒,最后不得不说出原因,原来上次洗他的衣服洗了很久,他听到我一边洗一边碎碎念骂他了。

  本想好好爱惜的,结果衣服换上的第一天,又划了这么长的一道。

  哈。

  最后因为双面胶撕不干净还黏黏糊糊,整件衣服都报废了,干脆又买了三套新的拿来换洗。

  他还问我需不需要,我才不需要,他以为谁都像他一样会在衣服上粘双面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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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那么好,一堆臭毛病。”我说。

  “你胡说。”校花气鼓鼓的,一点不像二十多岁的样子,“你在给他泼脏水,因为你不想我跟他在一起。”

  我跟她讲了双面胶的事,以此证明严昱承的犯蠢,听完校花也笑了,越笑越苦涩。

  “怪不得他喜欢的是你啊。”她望着我,眼神直愣愣的。

  “……”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发现,你嘴里的严昱承和别人看到的严昱承,完全不一样吗?也许他在你面前才是真实的自己。”

  “是吗?”我也苦笑了一下,我的确见到过他最真实的一面,但也承受了他最无理取闹的脾气。

  而且,现在我也看不到那个所谓的“真实的严昱承”了。

  再说曾经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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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校花的谈话耽误了点时间,我出门时看了一眼表,已经十二点四十了。

  编辑了一条祝严昱承生日快乐的短信发了过去。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路上车子比起白天少了一些,但外面还是一派灯红酒绿的繁华景象,马路牙子晃晃悠悠停下一辆车,三扇门都被打开,黑压压下来一片人,紧接着另一群人立刻鱼贯而入,登时刚起来的车身又沉下去两分。

  不管明天要面临什么,夜色仿佛一张黑色的幕布能把所有不堪暂时遮盖。

  冷风中呼出去的气很快凝成白雾,这时候出租车很难叫到,排队排了四十几位。

  等了很久才能上车,刚刚拉开车门,突然听到何洋在背后喊我。

  我扶住车门直起身子向他看去。

  隔着几盏寂寥的路灯,我看到他站在台阶上,模糊的一个人影。

  “柳小墙,你他妈活该!”何洋在门口哈哈大笑,几个人赶紧拉住他,对我喊道他喝多了。

  我朝那些人点点头,然后钻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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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里开着暖气,四肢的温度开始一点点升高,更对比出胸口那块地方的冰凉。

  我觉得有些难受,又不知道是哪里难受,倒在位子上思考了很久,等红灯的时候司机竟然转过头来问我需不需要呕吐袋,忧心忡忡,看样子很担心我会把他的车吐脏。

  我的脸色有这么难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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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司机把我放在小区门口,打算自己走回去,正好吹吹夜风冷静一下。

  小区很安静,各种形制的路灯和绿植交相呼应,即使是冬天的深夜一样宁静优雅,丝毫没有萧瑟的感觉。

  经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超商,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几乎都没有吃过东西。胃部很合时宜的抽搐了一下,身体应该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爽利吧。

  于是进去买了一把面条和配菜,如果严昱承今晚回来的话,还可以做一碗长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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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没有回消息,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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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吃了宵夜,胃部还是很不合时宜地抽搐起来。

  我躺在床上看着消息已发送的页面,看来看去没有任何变化,还停留在12:46的那一句生日快乐。

  我拿着手机,鬼使神差编辑了一句“今晚回来吗?”觉得有些暧昧,有些期待的意味,又编辑成“今天回来吗?”然后赶紧点击了发送。

  发完这条短信突然觉得手机有些烫手,我想离它远点,干脆起床去客厅转转。

  乱转悠的时候我看到了严昱承卧室的房门。

  不知道有没有上锁。

  等等,我为什么要去看那扇门?我根本就不会做偷窥这种事,也根本没有兴趣。

  只是多看了那扇门一眼,我就被自己的潜意识气到了,仿佛它背叛了我,给我强加上一桩莫须有的罪名。

  既然他不愿意给我看,就不要去招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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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昱承回我消息了,在五分钟以后,简单的两个字“不回。”

  我拿着手机,它现在不烫手了,但是又有些重。

  又起床去倒了一杯酒,澄净的酒液淌进威士忌杯中,丢了两块冰进去,叮咚两声,色彩被玻璃花纹割裂成浪漫的碎块。

  没有开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是窗外幽蓝的月光,各种玻璃金属摆件反射出冷冷的细光,只有一点点,更多的是暗色的轮廓。我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遥远的灯火,这个城市向来不吝啬向世人展示她的奢华和高傲,望着钢铁森林的剪影,所有人和事的牵连仿佛都被一刀剪断,心头陡然寂寞怅然起来。

  仰头喝了一口酒,好烈。刚刚没有看度数,严昱承平日都喝这么烈的酒吗?

  我好像有些理解严昱承看水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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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太阳升起他都没有回来,我的小腿因为久坐有些发青,显露出一种灰白的色泽,像一具尸体。

  我咬牙把它扳正,密密麻麻的酸胀让我整个人只能倒在地毯上,感受着两条腿的发颤。它们一会儿像剥离我躯体单独摆放的部件,一会又用一波接着一波的发麻宣告自己的存在感。

  阳光在地板上一点点挪动,我的躯体也在一点点发热,不一会额头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放纵的代价果然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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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暖阳高照的冬日早晨,我躺在严昱承家的落地窗旁,阳光落在我身上,整个人灰白而僵硬,像某个凶杀现场。

  昨晚,我拙劣地扮演了一出独角戏。

  没有观众。

  连演员都觉得丢脸,恨不得把自己的名字从职员表里划去。

  因为他在这出戏里终于不得不承认了,他还留恋严昱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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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市以后还是少来,故地重游,毕竟容易触景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