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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抓着我焦急地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牵扯的人和事太多，我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含糊应答时，突然一个保安拿着对讲机慌里慌张冲过来跟我说徐俊达要跳楼。
跳楼？！
我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跟着保安就往天台跑。
电梯比平常慢许多，简直是龟速上升，我望着一格一格跳动的数字，耳蜗里嗡嗡作响，心跳地飞快，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徐俊达不能跳下去。
主管在我边上，靠着电梯壁，几次想要拨电话又完全没信号，急得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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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阴天，凉风飒爽，天台的地面还有些湿滑。
我冲出楼梯间就看到了徐俊达，他没穿外套，只有一件崭新的白衬衫裹着微微发福的肚子，男人站在天台栏杆上，大风吹得他裤管剧烈抖动，随时都要跌下去的感觉。
大约半个小时前他还穿着这件衣服在会议室里意气风发地展示他的项目。
他大喊让其他人都滚，说他有话要对我讲。
我只好让保安退到楼梯口，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一边一个人慢慢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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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墙！我一直都很讨厌你！”徐俊达半弓着身怒吼道。
“okok，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你要先冷静下来。”管他说什么呢，我先顺着他说。
“你就是一个贱人！”他的吐沫星子几乎飘到我脸上了。
我深吸一口气，“你犯不着为了贱人去死。”
“凭什么？凭什么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想到让主管拍板的点子，凭什么我绞尽脑汁还是一坨狗屎！就凭你那张脸？！为什么人人都喜欢你？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不公平？让我又蠢又丑！”徐俊达声嘶力竭，在风中剧烈地喘气，“柳小墙，我真他妈烦你，你这个人太他妈装了，装清高，假惺惺！”
我觉得挺好的，他还有这么多气力来骂娘，有那么多恨，一时半会儿不会真的跳下去。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呜……”徐俊达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眼泪鼻涕糊成一片，“工作没了，钱没了，什么都毁了！你为什么要去偷情，为什么要被我发现……要不是这样…我就不会鬼迷心窍，也不会……”
还好保安们现在大约没有什么八卦我情史的心情，我不知道消防人员什么时候来，只能一步步靠近栏杆，劝说道：“人生不会因为一件事毁掉的，你别他妈在这里犯傻，想想你爸妈，供养你一个研究生不容易，你死了，他们要多难过！”
听到这话徐俊达有一瞬间的愣神，大约是想到了远在老家的父母，我瞅准机会抱住他的腿往后用力一扽，两人一齐滚回了天台地面。
操，撞到我胳膊了，真疼。
他竟然来掐我。
保安一窝蜂冲了过来，徐俊达跟疯了似的骑在我身上掐住我的脖子不放，手指甲怕是都嵌进我的肉里了。
我被他掐得眼冒金星，喘不上气，濒死的警报在大脑不断鸣响。
操，这群保安怎么这么憨，还不把他给我搞走？公司雇你们来吃干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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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顿时松懈下来，呼，总算来了个有行动力的人。
严昱承一脚踹在徐俊达胸口，拧着他的胳膊把他从我身上给拖走甩在地上了，保安蜂拥而上把徐俊达摁在地上，忙成一团。
我仰躺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咳完了又大口大口地吸气，简直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眼前的天空是灰蓝色的，阴风徐徐，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像小时候玩的万花筒一样让人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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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拍了片，胳膊没事，只是蹭破了层皮，护士小妹拿消毒水给我洗干净了然后贴上一块方形创可贴。
脖子……有点难搞，我的嗓子大概要哑两天，这还是小事，关键是起了一大圈的淤青，青青紫紫的，还夹杂着两个血印子，看起来很是骇人。
最后我的脖子上得缠好几圈纱布。
我接着玻璃门的反光照了照，觉得这造型蛮像动漫里的冷情杀手的，还有点个性。
护士小妹听了直乐，说我心态好。
遇到这样的倒霉事，只能苦中作乐了呗，难不成还去怨天尤人？我扯了个笑慢吞吞离开外科手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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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昱承在走廊打电话，语气很严正，好像是在处理徐俊达的事，见我出来他便挂了电话。
“徐俊达怎么样了？”我问道，声音跟个坏掉的复读机一样，沙沙的。
严昱承看到我的“尊容”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功夫关心他？柳小墙，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你是个圣母。遇到危险先报警，小学老师没教过你吗？啊？”
我被他吼得闭了闭眼睛，“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是他说要和我说话的……”
我越说声越小，心虚。
严昱承指着我的鼻子骂，“他要跟你说话你就去，他要你跟他一起跳楼你跳不跳？柳小墙，我跟你讲过那么多话，怎么没见你哪次听进去了？”
我冲进电梯里的时候直觉徐俊达不会真的跳楼，现在回想一下，确实有些莽撞。我挠挠头发，那里刚刚被蹭了块灰，“好了，现在我们两个都没事，就不要再过多计较细节了。徐俊达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严昱承冷笑了一下，“我要让他后悔没跳下去。”
他的笑容让我不寒而栗。
今天的严昱承似乎剥掉了那层矜贵修养的外壳，一下子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无法无天的大少爷。
我想到了徐俊达站在天台上崩溃的样子，吞吞吐吐道：“别，他也算个可怜人，被逼急了……”
“柳小墙？”严昱承很不赞同地看着我。
“这件事就走正常流程，该怎样就怎样，你不要多插手。”
严昱承讥讽道：“柳小墙，你自己被人抄袭了，不追究；差点被人掐死，又不追究；还嫌我多管闲事，你还真他妈大度啊。”
“严昱承，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去追究吗？你以为我是泥人任人宰割？”我每说一句话嗓子都跟驴拉磨似的，“就因为他在卫生间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要不是你瞎搞，我会被他抓住把柄吗？”
严昱承顿住了。
“还有，你真的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你严大少爷有的资本。你有能力让他们闭嘴不讲闲话，我没有；你有聪明才智傲视众人，徐俊达没有。别总拿自己的一套标准要求别人，我不是圣母，我只是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辛苦生活的人，不要随便高高在上地降临，然后轻易把别人珍视的东西毁得一干二净。”
“把一个人往死里整我良心不安行不行？”
说完这么长一段话，我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在滴血。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