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季绎想身穿昂贵的礼服，手持鲜花和戒指，站在幸悬的窗外等待。
*
烈日炎炎，蝉鸣阵阵。
幸悬一上季绎的车，就被塞了一个挺括的袋子到怀里：“生日快乐。”
“送我什么？”他眨眨眼。
“游戏机，”季绎的身体靠了过来，带着一阵淡香：“还有一个是香水，你平时会用吗？”
不上学的时候，这个家伙竟然如此骚包。
还用了香水。
幸悬隐约感觉脑袋被对方的额头抵住，那股香味越发浓郁。
季绎说：“你闻闻看，我觉得我送你的香水，味道挺好的。”
幸悬抬了抬眼帘，又垂下去，专心看礼物。
“哇哦，谢谢土豪。”他发现游戏机竟是自己心仪已久的那款！
好像他之前在群里提到过，估计季绎看见了吧。
他反手摸了一把季绎的脸庞，笑道：“我很喜欢，暑假再玩。”
“嗯，”季绎抬手蹭了一下自己的脸，拿起香水递过去，声音低得不正常：“试试这个。”
“你好大胆，居然敢送我香水，我很挑剔的，”幸悬边拆盒子边说：“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我喜欢的香水。”
很快，他的掌中只剩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里面的液体透着淡淡的清新绿色。
打开盖子凑到鼻尖闻闻，幸悬感觉味道不错，于是干脆直接往身上喷，喷完自己还往季绎的身上喷。
“一起香香。”他坏笑。
俏皮的模样可爱极了，让人想亲亲他，捉弄他。
“幸悬，”季绎注视着这个可爱的家伙，心跳加速，笑着问：“香水好闻吗？”
“还不错。”幸悬形容：“清冽爽利，出乎意料地好闻。”
又补充：“尾调又好像有点点麝香的感觉。”
“余韵悠长。”他继续总结：“作为男香罕见地非常清爽，衬我这个绝世大帅比。”
季绎听到后面，笑得肩膀直颤抖，险些呛到自己。
“有这么喜欢吗？”他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耳朵滚烫。
“是啊，”为了表示自己的喜爱，幸悬使劲儿又喷了两下：“是我闻过最好闻的香水，很惊艳。”
季绎笑得直咳嗽：“你喜欢就好。”
“季绎，你小子笑那么荡漾干什么？”幸悬觉得这小子不对劲，忽然他脸色一变，眯起眼睛问：“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的信息素香水？”
季绎点点头：“嗯，我自己调的，味道跟我的信息素，差不多。”
为了调出这个味道，他花了很长的时间，不然还能早点送到幸悬手里。
“你！”幸悬瞬间气炸，扔脏东西似的放下香水。
“对不起，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没骗你，我的信息素确实好闻。”季绎赶紧解释。
要不是他笑得很欠揍，幸悬差点就信了。
“你大爷的！你捉弄我！你竟然敢捉弄我！”幸悬二话不说就朝季绎扑了过去，死死摁住丫的！
妈的，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堆肉麻话，他的脸都烧起来了，太过分了！
“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季绎言不由衷地求饶，根本止不住笑。
“不过我的信息素，比这个应该还会更好闻一点，”他继续说：“没办法，人工调试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不可能百分百相似。”
“最好不相似，不然我揍死你！”幸悬狂吼道。
Alpha让另一个人携带自己的信息素味道，这是圈地盘行为。
他圈谁呢？！
欠抽！
“消消气，”季绎护住自己的脸，真心建议：“你可以当普通香水用。”
幸悬很想骂脏话，可是顾忌着林叔在驾驶室，就没敢。
“普通香水你的头，我不用，滚。”他直接朝季绎的耳朵里说。
季绎耳根一麻，受不了这种吹气的行为。
半晌，他清了清嗓子：“你嫌弃我，对我也是塑料兄弟情？”
“有病啊。”幸悬骂道：“季绎，你真的很臭美，你的信息素味道好闻，我就要用吗？”
哪个正常人会往兄弟身上喷信息素啊？
有大病。
季绎好脾气地笑笑：“既然送都送了，我熬夜调了很久，别浪费。”
“你等着，”幸悬狠狠摁了他一下，咬牙切齿：“等我分化了也给你整一瓶，让你天天沐浴着老子的香气。”
季绎笑得很期待：“好，我不介意。”
“……”臭变态。
“滚！”幸悬不想跟季绎这个变态一般见识，他挣脱手腕上的束缚，一屁股坐到另外一边。
很热，不明白为什么有冷气还会这么鬼热。
搞不懂。
季绎继续躺着，两人有一阵子没说话。
一番打闹出了点汗，季绎起来抽出两张湿纸巾，递给幸悬：“擦一下。”
“都怪你，害我出了一身汗。”幸悬接过纸巾，在脸上胡乱擦。
“那我帮你擦？”季绎漫不经心地扯了两张，装大方地凑上去。
见幸悬没有拒绝，他嘴角一扬，指尖的动作越发温柔仔细。
擦好之后，他不经意地问：“你怎么会有，过生日羞耻症？”
“那不叫羞耻症，”幸悬缓了缓，严肃起来：“只是生日在我这里，有不同的意义罢了。”
“哦，怎么说？”季绎做出倾听的表情。
“我小爸生我那天受了很大的罪，差点没了。”
所以每次提到生日，哪有心思庆祝，幸悬只会心有余悸。
季绎恍然，好像以前过生日，自己也没有多想，他感叹：“你现在也提醒了我。”
幸悬：“主要是你们每天见面，可能一时半会想不到吧，我们聚少离多，算算到现在……已经快有一年半没见了吧。”
他和他小爸相处的时间很短暂。
从小到大，不乏有人或善意或恶意地问过他，怨不怨他小爸，他说不怨。
幸悬觉得，想要开心快乐就自己去创造，剥夺别人算什么。
如果他小爸感觉现在的生活更幸福，为什么不呢？
也许偶尔会失落，但他从来不抱怨。
季绎听到这里，听出了幸悬语气中的思念，心中一软，像是有个地方塌陷了进去。
“这么久没见了么？”季绎轻声：“寒暑假也没去？”
“嗯，”幸悬垂眸，用手指揉揉鼻子：“他换了研究所，这两年都很忙，我不想让他分心劳神。”
顿了顿，他小声：“我打算高考后再去见他。”
季绎：“那么久？”
幸悬：“嗯。”
“好吧。”季绎看着幸悬，轻声叹气，很想伸手过去摸摸对方的头发。
而且他觉得，高考后再去也太久了些？
工作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相比起工作，难道不是人更重要？
有些东西缺失了，就会留下一个不可填补的深坑，会成为遗憾的。
“幸悬，”季绎陪着坐了片刻，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于是他轻声提议：“不如今天，给你小爸准备一份惊喜？”
幸悬撩起眼皮：“什么惊喜？”
*
两个小时后，幸悬抱着一束鲜花，手持一张明信片，站在海边摆拍。
季绎作为摄影师，这会儿站在他的五米之外。
海风吹来，味道微咸。
“季绎，字会不会太小了啊？！”海浪声太大，幸悬有问题想问，也只能吼着跟摄影师说话。
“不会，拍一张远景和一张半身！”季绎说道。
“哦。”
幸悬没有什么拍照的经验，不过帅哥嘛，应该怎么拍都好看。
冲着镜头笑就对了。
季绎单膝跪在沙滩上，给幸悬拍了一张全身照，又起来前进一段距离，拍一张半身照。
他们父子俩一年多没见面，幸悬应该长个儿了。
所以安排一张全身照，就显得非常有必要。
“好了。”季绎拍好照片，回到幸悬身边。
“你看看构图怎么样？不行再拍。”他拿手机过去说：“觉得满意，我就做一下微调。”
幸悬凑过来和季绎一起看照片，一看就笑了，他摸摸自己的脸：“灵魂摄影师啊哥们，我有这么帅吗？”
原片而已，氛围感照样拉满。
摄影技术可以说是很牛逼了。
“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季绎调侃：“你不是一直都对自己很有自信的吗？刷脸哥。”
“草？”幸悬被刷脸哥这个词给逗笑了。
“可以可以，就这两张。”他拍板。
“嗯。”季绎开始处理照片，手机的功能有限，处理得很快，成片呈现出来很好看。
夏日的海边，阳光绚烂，少年青春飞扬的笑脸，比骄阳还要耀眼。
他欣赏片刻，发给幸悬。
幸悬发给苏安酒，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回音。
苏安酒：[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的可爱宝贝，爸爸爱你。]
幸悬：[宝贝也爱你！]
幸悬回完消息，眼睛热热的。
陪他待了一会儿，季绎关心地问道：“回了吗？”
“回了。”幸悬看完最新消息，忽然在沙滩上癫狂地跳起来，情绪爆发：“啊啊啊！一个比以前更更更更大的红包！啊啊啊！”
他蹦到季绎身边，一把勾住了季绎的脖子，狂吼：“我忽然变得好富有啊！朋友！！”
季绎还以为是温情时刻，结果幸悬竟然跟他说红包。
“你这个……钱串子，哎，”他笑容无奈，偷偷摸了一下幸悬的头发：“就没有说别的吗？”
“有，”幸悬看着自己的钱包余额，不吝啬地分享和小爸的对话：“他还说，可爱宝贝，爸爸爱你。”
季绎眉眼带笑，心道，可爱宝贝，哥哥也爱你。
激动过后。
“季绎，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单独喝过酒？”幸悬自问自答：“好像是没有，晚上我请你喝酒撸串，我俩喝个痛快。”
“可以啊，不过你不打算喊你几个哥们一起来么？”季绎确认道。
“今天就不喊了。”幸悬摇了下头：“要聚改天吧。”
人多聚在一起，不就等于变相的生日会了吗？
他会很尴尬的。
“也好。”能够和幸悬独处，季绎求之不得。
“你呢，”幸悬侧过脸，挺好奇地问：“你这个富家大少爷，每年过生日，是不是会喊一大堆人来参加？”
就像电视剧里的富贵人家一样，纸醉金迷，奢华至极。
季绎想了想，老实点头：“嗯，父母会借这个机会，邀请很多长辈和他们的子女来，其实就是……商务社交，借此机会给我积累人脉。”
“想象得到……”幸悬浅浅地代入了一下，立刻面露难受：“那你不会很郁闷吗？小小年纪就要应酬，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还好，比较无趣，但是也不难。”季绎轻叹。
知道幸悬对这些不感兴趣，就不多提及了。
他岔开话题：“既然都到海边了，幸悬，你想不想去试试开游艇。”
“？”幸悬当然想，不过他查询过，开游艇出海可不便宜，一次要几千甚至上万。
他目光狐疑：“你是不是看我刚收了巨额红包，想搞我？”
“谁想搞你，我又没说要你出钱。”季绎瞟他。
这边有季家的私人游艇，去管理处登记一下，请一个有证的司机随行就可以开走了。
“行，这可是你说的。”幸悬的人生信条，只要能薅羊毛，薅谁不是薅。
季绎点点头，带他回到车上，跟司机林叔说一声：“林叔，去码头。”
“哎。”林叔应道。
幸悬坐在车上，懒散随意，昏昏欲睡，脑海里琢磨着季绎的少爷生活。
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这种啊。
更没想到，牛逼轰轰的财团继承人，竟然还跟自己成为了好朋友。
世事难料哇，世事难料。
幸悬垂眸想着，一边用手指玩弄着衣服上的流苏。
卷起来，放开又再卷起来。
“季绎，季少爷，”他忽然开口问：“你以后是不是会娶一个门当户对，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贤内助？”
“贤内助？”相较于幸悬的懒散，季绎依旧坐得四平八稳，这时侧头看着幸悬：“什么意思？”
“嗯，”幸悬漫不经心，玩弄着流苏，解释了一句：“就是类似于政治联姻，什么的。”
有一说一，如果按条件算的话，季绎跟傅学姐简直是绝配。
甚至幸悬猜测，季绎以后的择偶标准，多半会照着这个方向去物色。
“不会，”季绎明白他的意思后，郑重声明：“不会有什么政治联姻，我只会娶我喜欢的人，其余一切都无所谓。”
“哦，”幸悬有些意外的样子，眨眨眼：“抱歉，那是我误会你了。”
他还以为，季绎是豪门规矩框出来的完美继承人，随时可以牺牲爱情那种。
“没事。”季绎缓下声音。
到了码头，幸悬看见季绎进去办公室登记，以为对方在租船。
等人出来，他有些良心未泯地问：“要花多少，要不我俩AA？”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良心？”季绎打趣道。
“那算了，我没良心。”幸悬轻哼，那点微薄的良心瞬间蒸发。
“……”
他俩上了游艇，空间宽敞豪华，还有吃的喝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就能体验到在海面上狂飙的快感。
幸悬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他凑到驾驶舱，央求人家司机教他开，让他当舵手，过把瘾。
别说，幸悬脑瓜子灵活，司机教起来一点都不费劲，还夸他有天赋。
“他是挺聪明的。”季绎听人夸幸悬，顿时笑得很高兴。
没人比他这个小老师更有发言权，教幸悬学东西确实不费劲。
所以季绎很高兴，没准上高三努力一把，他和幸悬真的可以上同一所大学。
“爹里爹气。”幸悬哂笑。
海浪声太大，季绎听到他说话了，但没听清内容，就凑近他的耳朵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幸悬的声音，穿过海的喧嚣，传进季绎的耳朵里：“我说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又说：“等你明年过生日，我也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