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他死之后我开始撞鬼>第40章 “言哥也喜欢你。”

  他特意又等了许久才从房里出来,一下楼,客厅里早已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围着围裙的叶尧将煎好的鸡蛋端上桌,见了他后,视线躲闪,含糊着道:“谢先生,早安。”

  “早。”

  “你坐下吧,早餐马上就好。”

  谢桑言视线下移,深蓝色的围裙系带扣成了漂亮的蝴蝶结,紧紧缠缚在叶尧腰后,宛若一只真正的仿生蝴蝶停驻在他纤细的腰身上,随着叶尧的动作,扇动着薄薄的翅膀,带着一股魅惑又勾人的味道。

  谢桑言垂下眼,极力掩去视线里的异样神色。

  他不敢再去看叶尧那一只手就能搂得过来的腰肢。

  叶尧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又进了厨房,从他住到这里之后,一直都是谢北望亲力亲为做饭,难得今天他起得早,就想着做一顿早餐,也算是答谢一下他近日来的照顾。

  他煮了瘦肉粥,配了点煎得酥黄的荷包蛋和蔬菜沙拉,他只会做一点家常菜,以他的实力也着实是搞不出其他的花样了。

  叶尧也有特意观察过,谢北望以往虽然会做早餐,但那些基本上都是给叶尧吃的,他自己就只喝冰咖啡,小小的杯子里几乎都是冰块,也不知道他的胃怎么吃得消的。

  叶尧猜他应该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但是不吃早餐怎么行呢,会生病的。

  所以他大着胆子,给谢北望盛了一小碗瘦肉粥,特意下油锅煸炒过的肉丝鲜嫩多汁,嫩黄的姜丝和葱花搅和在一起,卖相确实不错。这是叶尧最拿手的,对于味道他信心满满。

  “你尝尝看。”

  谢北望已经在桌边坐下了,叶尧围裙都没脱,将一小碗粥放到他面前,一脸期待地把勺子递给他。叶尧都想好了,如果谢北望不吃,他就苦口婆心地劝,骗他吃上一两口都行。

  谁知谢北望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露出不愿吃的意思,二话不说,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连吹都没有吹就直接塞进了嘴里。

  须臾,他笑了,道:“很好吃。”

  叶尧一愣,盯着还在冒热气的粥,疑惑:“……不烫吗?”这是他刚从锅里盛出来的,他端过来的时候隔着碗都觉得烫手,他怎么就这么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了?

  谢北望动作微微一僵,搅了搅粥,果然,热气腾腾升起,白色的氤氲雾气遮住了他的眉眼。

  “啊……还好,没那么烫,”谢北望顿了顿,道:“我喜欢吃烫的。”

  “……噢。”那你为什么每次咖啡里都放那么多冰块……叶尧当然不敢说这个,只默默提醒道:“不要吃太烫的东西,对身体不好。粥刚盛出来,你吹吹再吃。”

  谢北望道:“好。”

  叶尧又回去把厨房收拾干净,出来时,谢北望面前的碗已经空了,他全吃了。

  厨师最高兴的时候当然是看到自己做的菜被吃光光,叶尧高兴地问:“吃完啦?锅里还有,我再给你盛一碗?”

  “我饱了,”谢北望说:“晚点再吃。”

  叶尧点点头,手背到身后去解围裙的系带,可不知怎么,够了半天都没解开,难不成打了个死结?就在他费力和围裙作斗争时,谢北望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两人指尖相触,叶尧立即缩了手。

  “我帮你。”他的声音低沉,撩过叶尧耳畔,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叶尧指尖像被火烧了,又痛又痒,他紧紧握着手指,不敢动了。

  身后窸窸窣窣,隔着衣服叶尧甚至能感觉到谢北望的手指是怎么动作的,仿若隔靴搔痒,叶尧心乱如麻。

  腰间的系绳解开了,谢北望又帮他来解脖子上的。

  冰冷的指尖触到了他的后颈,叶尧没忍住轻颤,头垂得更低了,白嫩的皮肤上染了浅淡的红。

  好在片刻功夫围裙就解开了,叶尧喃声道:“谢谢。”

  他想把围裙挂到厨房里,还没等他迈开步子,腰间突然一紧,身后贴上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低头一看,谢北望的手臂缠上了他的腰,越收越紧。

  谢北望把脑袋枕在叶尧的肩膀上,发丝蹭到了他的脸颊,叶尧四肢僵硬。

  这是一个背后的拥抱。

  叶尧窘迫地脸都红了:“谢……谢先生?!”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突然抱上来!?

  他想要扯开谢北望的手,刚刚触到他的手背,被谢北望反手紧握住十指相扣,一股电流从二人接触的地方传到身体每个细胞中,叶尧整个人都炸了。

  “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近乎恳求,叶尧只能生生忍下了要挣扎的念头。

  “你、你怎么了?”

  身后的谢北望把脸埋在他脖颈里,抱着他轻轻地晃,话里掩不住的欣喜:“我只是很高兴。”

  “高兴什么?”

  “很久没有人为我做过早饭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谢北望就在他耳边说着话,用这样的姿势,怎么都显得他们二人间气氛暧昧旖旎,他说:“你真好。”

  叶尧忍不了了,他手忙脚乱从谢北望怀里挣脱出来,被十指相扣过的手指间还残留着怪异的触感,他磕磕巴巴,涨红着脸:“没,这没什么、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做也可以的,就一顿饭而已、啊,我……我去浇花!”

  他紧张到同手同脚,好像跑进院子里就能安全了一样。

  谢桑言将手指放到鼻尖下,闻嗅着上头属于叶尧的味道。

  “噫——”沉月不知何时像只猫一样趴在沙发上,懒洋洋道:“谢桑言,你看起来好像变态哦。”

  谢桑言瞪她,沉月哼了一声,冲他做了个鬼脸,又消失不见了。

  叶尧站在花丛里,机械地浇着花,今天太阳不太好,但他却热出了一身汗。

  这样下去不行啊。

  他知道谢北望喜欢他,但他现在对谢北望只有感激和崇拜,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可是如果继续留在他身边,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昨天已经睡在了一张床上,今天他又那样抱着我……

  叶尧捧住脸,一个劲地猛摇头。

  不行不行!

  不可以!

  谢桑言在屋子里看了会儿书,久久不见出去浇花的叶尧回来,他抬脚走进院子里,地上摆着一个水壶,哪里还有叶尧的人影。

  叶尧没有打一声招呼,偷跑出来了。

  他脑子里实在是乱的很,逃避似的不想去见谢北望,他没有地方去,浑浑噩噩去买了两瓶酒。

  经过商业街的时候,路口贴着一张巨大的电影海报,他怔怔看了一会儿,这是他和谢北望上次看的那一部。

  他别过头,坐上了路边站台等待着的公交车。

  .

  谢桑言找到叶尧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在萧瑟的墓园中,叶尧衣着单薄,瘫软在谢桑言的墓前,抱着墓碑醉得人事不知。

  地上倒着几个空酒瓶,里头被喝得一滴都不剩下,还有几根抽完的烟蒂。

  谢桑言缓步走到他面前,蹲下,问道:“你又在难过了吗?”

  叶尧听到声音,懒懒地掀起了眼皮,看见是他,痴痴笑了:“言哥……你来见我了?”

  他撑着地面想要坐起身,因为四肢无力,重重倾倒在谢桑言怀里,他的怀抱太舒服,叶尧就不想起来了。他顺势环住谢桑言的腰,脸枕在他胸口,大着舌头问:“你怎么才来?”

  “我好想你……”

  说着说着,开始哽咽,纤长眼睫湿漉漉的黏在眼睑下。

  谢桑言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柔声道:“我也很想你。”

  “为什么喝酒?”

  叶尧答非所问:“我、我难受……言哥,我遇到了一个和你很像很像的人,他对我很好,我也不讨厌他……可是,可是他不是你……一想到他不是你,一想到你已经死了,我就……”

  他紧紧抓着自己心口处的衣服,沙哑着道:“我这里就要痛死了。”

  叶尧确实喝多了,按他的酒量,明天醒来一定会断片。

  谢桑言把他抱得更紧,被寒风吹了这么久,叶尧的手很冷,谢桑言将挎在手臂上的红围巾仔仔细细绕在叶尧脖颈上,鲜艳的红色衬得他脸蛋愈发白嫩。

  叶尧抓着脖子上的围巾,他认出来了,嘀咕道:“这是我织的……原来你收到了啊……”

  “嗯,我很喜欢。”

  叶尧刚才还哭得直抽抽,现在反倒嘻嘻一笑,又倒回谢桑言怀中,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脸颊在他下巴上蹭了蹭。

  “其实我当年就想送给你的,可我织的太慢了……手艺不好,你不要嫌弃……”

  谢桑言手掌按在他后脑,轻轻揉了揉他松软的发,“我怎么会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

  “言哥。”

  “嗯?”

  叶尧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满脸通红,不知是醉的还是羞的,嘴唇开开合合,许久才嗫嚅着道:“我好喜欢你。”

  “言哥知道,”谢桑言在他额间落下一个轻似羽毛的吻:“言哥也喜欢你。”

  谢桑言将叶尧横抱起,带回了家。

  叶尧醉了之后很粘人,谢桑言想将他放到床上,怎知叶尧像只树袋熊似的就是不肯从他身上下来。两个人双双倒在柔软的被褥上,叶尧整个身体都趴在他身上,嘴里嘀嘀咕咕的,语无伦次地说着车轱辘话,重复着对他告白。。

  谢桑言笑着逗他:“可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讨厌同性恋吗?”

  叶尧立即哭嚷着说:“是我不对,我不对……可我就是喜欢你啊,怎么办?你死了那么多年,我还是好喜欢你……”

  说到这里,醉酒迟钝的脑子反应过来了,他小声道:“是啊,言哥死了,”叶尧手掌贴在谢桑言心口,那里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没有心跳,“怎么办?你已经死了……你现在是鬼吗?……我每天都好想见你,你怎么才来……”

  “因为你那么胆小,你怕鬼,怕黑,我担心贸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害怕。”

  “借口!都是借口!”叶尧边哭边用腿踢蹬着床:“我不怕!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怕,你就是不想回来见我!你讨厌我了是不是……”吐出的温热气息喷在谢桑言脸上,他喉结滚动,按下了叶尧乱动的手,叶尧仍在发着酒疯:“你是因为……当年亲了我,你因为那件事讨厌我了对不对……”

  谢桑言知道他现在酒多了根本听不进去,但仍是急忙解释着:“没有,我从没有讨厌过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那你为什么才来见我……”叶尧哭得满脸是泪。

  谢桑言紧紧抓着他的手,“我一直都很想回来,也从没有一刻停止过想你,但我那个时候……”实在无能为力。“等我终于自由,可以回来的时候,我又开始顾忌……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思,我害怕。”

  叶尧此刻浆糊一样的脑子根本听不懂,他眨了眨眼:“害怕?你怕什么?”在他心里,言哥无所不能。

  “我也怕你讨厌我啊。”像是猜出他心中所想,谢桑言苦笑:“晃晃,我也会害怕的。”

  叶尧伏在他心口,因为怎么都听不到他的心跳声,还在轻声抽泣:“大骗子,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我在做梦吗?是不是我醒来,你又会不见了。”

  谢桑言闻言,神色微微一滞,他将人抱得紧了些,亲吻着他的发顶,沉声道:“不会的,你不用害怕,我再也不走了。”

  “我以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叶尧哭着:“你发誓。”

  “我发誓,阿尧,”谢桑言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叶尧睡着了,谢桑言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抱着他轻轻地哼着歌。

  ——“为什么不回来?”

  谢桑言望向窗外,漆黑的深夜伸手不见五指,和那个时候一样的黑。

  是一望无际的黑色。

  谢桑言不知道在那片黑暗中待了有多久,他知道自己死了,也知道叶尧被独自留在了世上。

  每一分一秒他都想冲破这层黑色的屏障,出去见他最想念的那个人。

  没有人照顾他,也没有人在他身边陪着,那么胆小的晃晃,他要怎么活下去。

  他被浸泡在黑色的液体之中。

  掺血的金色符咒画满了他的全身,从头到脚趾,像是重型的锁链,禁锢着他。

  他没有尽头,一日又一日地等待着,清醒着,痛苦地思念着。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那是一个小小的陶瓷玩偶,它和他说着话,它叫他小言,叮嘱他务必要照顾好叶尧。

  “你在干什么!!!”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痛嚎,挡在他身前的陶瓷玩偶碎裂,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消散在谢桑言眼前。

  荧光不见了,他身上的符咒如同活物在皮肤上游动起来,化成一道道长蛇般的枷锁,将他拉入了无底深渊。

  谢桑言就这么抱着叶尧过了一夜,清晨时分,叶尧隐隐有醒来的迹象,他不想再吓到他,将他放进被窝里盖好被子,准备离开时,又看到了落在地上的衣服。叶尧昨天喝多了,衣服都随便丢在了地上。

  他捡起来,走进衣帽间,当看到偌大的衣帽间里,叶尧的衣服只占据其中一个小格子的时候,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脏还是针扎似的难受。这是叶尧全部的家当了。

  他抖开缠成一团的衣服想替他挂好,那条和外套缠裹在一起的红色围巾随之掉落在地上。

  他捡起来,还没等他收好,衣帽间外就传来了叶尧的声音:“谢先生,是你在里面吗?”

  谢桑言手一抖,匆忙间随手将围巾塞进了一个抽屉里收好,走了出去。

  他没发现,一缕红色的毛线被夹在了抽屉缝隙里,露在了空气中,像一截短短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