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痞子>第167章

  我的话语就好像刀槊雷霆让人惊惶,龚明开酒瓶的动作停止了。我似乎不再惧怕内心里那股不敢伤害别人的热潮,以至于我甘于直面他,看他如何将这个动作结束,或者怎么再次开始。

  他惊呆了似乎有十秒钟,终究还是打开了酒瓶。他给自己倒上一杯,又来给我倒。我挥挥手拒绝了,但他却笑道:“怎么?拒绝我,让我伤透了心,还不跟我喝一杯?”

  变了终究是变了,他不像九年前站在那孤桥之上在得到我拒绝的后,呆了好久。

  这杯酒着实需要喝的,若是不喝,这酒太不像话了。

  我让他斟满了酒,他举杯,我也举杯,杯盏后他浓眉如墨画,笑容若春生。

  我亦如此,但却怀着一种苦涩。

  “来,干了,”龚明道,“虽然得不到你,但我至少还有自己,没感觉亏。”

  我不知道他是亏了还是没亏,但我觉得人生道路上,迷失自己才叫亏,赢得人生那叫赢。待到了人生的尽头,回首望着自己走过的路时,也许都会善待自己吧。

  我与他碰了碰杯,之后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我不爱喝啤酒,因为啤酒苦涩,而且苏醒与真醉的路程以为啤酒而显得太过于漫长,若是想要喝醉,我宁可喝烧心烧肺的白酒,一时烧,烧了,就醉了,若是喝啤酒,期间还要去频繁去厕所,肚子还胀得欲将爆裂。

  我是个讲究效率的人,喝啤酒的效率太低,喝酒的动作要重复好多次,才能把我灌醉。

  “不能做情人,做朋友也罢。”

  我回过神,发现龚明的眼睛已经红润了,他漫不经心地自斟自饮,不看桌上的菜,虽然还没醉,但是表现一副醉了的样子。

  我懂他的感觉,在爱情拼就的旋涡面前,一旦坠入,再被释放后的晕眩感,或者那种痛感,是很久才能恢复的。

  就好像一个个曾经流过血的伤口,最后虬结成的狰狞的疤。狰狞的疤,承载了痛苦与伤恸,经过血液流动,经脉结合,似乎再也抚平不了了。

  我没有陪他喝,却也没阻止他,也没关心桌上的菜。

  我们一句话也不说,虽然喧闹,隔壁桌的欢声笑语与雀跃,都被我无视,似乎我的双耳早就能将不想听到的喧嚣过滤。喧嚣除净,就剩下我们要制造的声音了,而我和他,什么也没有,只有碎裂的灰尘在触碰、在爆裂,不再浑浊,却尤为清晰入耳。

  九点多的时候,龚明醉了,我提出要送他回家,他半睡半醒推开我,说:“不用!我打个电话,立马有人来接我。”

  我搀扶着他,在路边等,忽然他“哇”了一声,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叫的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等了十多分钟还没人来。

  龚明坐在地上,靠在路灯上,脸色潮红,醉态蒙瞳,他笑着看着我,眼睛似星子般明亮。

  “爱森,我爱你,但是,我不会打搅你……”

  他突然这样说。

  我低下头,说:“谢谢你的付出,你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加优秀的人,对于我,我不值得。”

  我经常说阿涛不舍得改变,太傻,然而回想起来,傻的人是我自己。爱一个人太深沉,不舍得忘掉过去,不舍得承认已经结束,一直在等待着明天奇迹发生,奢望着那不可望及还未回来的爱。我就是太过于执着,好在,我已经等到了,虽然我不知道能持续多长时间。

  “爱森,求求你,不要忽视我,做我的朋友,让我为你付出……”

  我没答他话,默自抹着泪。

  每当想起他,我会想到十多年前多人欺压下他认真守护内心对弟弟保护的坚持,他任劳任怨,就好像铁一般不怕人的击打,不怕人的恶语。

  每当想起他,我会想起十多年前在图书馆内他对我的偷偷窥视,对我的跟踪,而无论我怎么恶语或者拒绝,他都将我不太善待的目光忽视。

  命运中我们太过于牵强,总是牵强着自己的梦,而我们的梦,没有交叉点。

  车子终于来了,龚明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却又倒了下去,狠狠摔在地上。

  “我去!”

  车上的人跳了下来。

  我扶起龚明,那人已经过来搀扶了,我抬头才发现,来着正是龚晋。

  我睁大了眼睛。

  龚晋与龚明不同,龚明退去了所有的稚气换来了成熟,而龚晋也成熟一些,但还是如十多年前一样带着那般稚气,没有胡茬,脸上白白净净的,也还是带着目中那到靓丽明悦的光。

  “你好啊,郑爱森,好久不见。”

  “你好,龚晋。”

  最后一次对龚晋的记忆是加微信的那一刻,我给他发了一则消息,他永远都没有回复。我们的记忆似乎永远都定格在了那则语音消息上,而我却猜测不到他当时是如何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