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小天使,你好>第47章 凶兽

  十二月中旬, 朝行雨彻底进入考试月状态,每日在教室与图书馆来回穿梭。

  谈恋爱太费时间,学习也不能落下。

  桌上手机震动,是一条短信提示。

  男朋友:【下午三点开始, 我来接你。】

  瞟见备注的系统全身数据一震:【那家伙什么时候给自己改的备注?脸呢?脸哪儿去了!】

  朝行雨指尖点点屏幕上那三个字, 抿嘴笑了, 下巴藏在温软的围巾里, 他还是第一次正经和别人谈恋爱呢,才知道原来恋爱是这么黏糊甜蜜的事儿。

  秦胥说的是赛车, 这只是一次片区赛事,因为秦胥从前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积分,这次比赛获胜, 再积累分数,就能取得FIA资格。

  那是每一位参加F1分站赛事的车手都需要的“超级驾照”--FIA Super License, 秦胥已经错过前几年所有赛季, 明年三月初开始的赛季, 他绝不能再错过。

  朝行雨这段时间也陪着秦胥在赛道训练过,那些巨大的弯道和陡斜的坡度,实在是让人忧心,更何况秦胥手术复健后才过两月, 这样的条件下,即使是片区比赛也足够令朝行雨担心了。

  【不用, 我自己打车来, 你好好做准备,注意身体状态,不要不要分心!】

  “老秦,坐这儿干嘛, 紧张啊?”张释抽着烟,大摇大摆走进车手休息室,他左右张望,笑地揶揄:“小孩儿呢?你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场正式车赛,他不来看看?”

  “他上完课来。”

  秦胥眼睛粘在手机屏上,他想打电话听听朝行雨的声音,又怕打扰他学习。

  张释瞟一眼备注,两眼睁大,“不是……你俩现在真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秦胥挑眉,“你有意见?”

  张释赶紧摇头,话说的磕磕巴巴:“不是我有意见,我肯定没意见啊!你当时都追着人到N城了,我也什么都没说啊……就是你这,人根正苗红一小孩儿,家世能力相貌一点不差,未来的路还长远着呢,和你在一起,人家长能同意吗?”

  这个问题算是踩到秦胥痛脚了。

  他从没开口问过小孩儿有关两人未来的事,不想给他压力,不想让他为难,光是答应和他谈恋爱这件事,本身对于秦胥来说,已经是场一发千钧的豪赌了。

  他哪里敢往赌桌上再加砝码?

  只要朝行雨不主动提,他不会问。

  张释眼见秦胥脸色沉下,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啥,你也别太烦心,好好比赛,来年开春去拿个世界冠军回来,到时候什么都好说……”张释手插兜,看似深沉地吐出个烟圈来,“老秦,哥说点儿难听的,你别介意。”

  “那小孩儿和你,两个世界的人,你今后的路难走得很,就是他放弃了,也怪不得谁。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真的放弃了,你能接受吗?”

  “你别不说话,跟堵墙似的……诶!去哪儿?”

  秦胥提起手边的头盔,烟瘾犯了,心里烦躁,“去买包奶糖。”

  啥?

  张释懵逼。

  *

  N市中心区的赛场,开赛前一小时,围着赛场高台的观众已经满满当当,人群摇旗呐喊,周围哄闹不止。

  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赛场开阔宽敞,午后的冬日阳光难得这么放肆,黑白格的起点旗已经布置妥帖,在风中猎猎作响。

  “秦胥,最后检查一遍车况,准备了!”说话的是张释带来的工作人员,今后都由他们安排秦胥各大赛事。

  秦胥举手示意收到,后槽牙咬断冻僵的奶糖,他站在观众席最高处,身旁是观众入场口,距离比赛开始还剩半小时,他的行雨还没到。

  “叔叔,我赶时间,您能尽量快一点吗?”

  这头的朝行雨才匆匆打车,他离开图书馆的时间正好,只是在校门口与傅柏生隔着电话吵架,吵得凶了,忘记了时间,挂了电话才发现连回公寓的时间也没有,只能带着考试资料往赛场赶。

  赛场远离城区,朝行雨连着给秦胥打了几个电话也没人接,应该是已经上场了。

  铃声响起,他低头一看,来电人【小舅舅】。

  挂断,再响,再挂断。

  两人争吵的开端有关秦胥。

  寒假朝行雨原本的打算是陪着秦胥去北美参加F1分站赛,剩下半个月回A市陪傅柏生过年。可傅柏生不同意,他不认为朝行雨能为普通朋友做到这个地步,两人争执着,朝行雨才发现傅柏生早就把秦胥查了个底朝天。

  “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交友选择?小舅舅,我已经成年了。”

  “……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傅柏生的声音里是一步不退的顽固,“你是我的责任。”

  责任?朝行雨呼吸一窒,胸口闷得像压了块大石。

  “你不在军队里,我也长大了,你不用再顾忌我照看我。”朝行雨声音很闷,“你说责任,其实就是包袱不是吗?我不想做你的包袱,小舅舅,总有一天我也能照顾你,我不是小孩了。”

  傅柏生还说了什么,朝行雨记不清了,他将手机关机,再不去想任何有关傅柏生的。

  赛场外围已经没有人了,巨大的欢呼声从场内传出,广播的解说被人群和哨声盖住,朝行雨匆忙下车,他迟到了。

  “嘿!小雨,这边!”张释站在场馆门口,“秦胥让我等在这,好带你进去。”

  “释叔,他已经上场了吗?”朝行雨问。

  “十分钟前上去了,已经开跑了。”

  张释正想帮人拿包,朝行雨已经三步并两步跑上观赛台。

  高台下铺开巨大的环形赛道,色彩鲜艳的旗帜在电子屏上快速闪过,朝行雨站在最高入口处,一眼认出属于秦胥的那面旗帜。

  “Rain”,对应车道是七号。

  此时赛道上的车手都已跑过半程,朝行雨的在其中寻找着,终于找到暂列第三的秦胥。

  大弧的转弯,车手纷纷压车,朝行雨目光紧锁住秦胥,他穿着黑色的赛车服,几乎半个身子都贴着地面滑行,袖口和裤管是相对亮眼的水蓝,磨砂的头盔背面,用蓝白相间的字符刻着“8·7”--是朝行雨的生日。

  “秦胥……”

  朝行雨往前移动,肩膀探出护栏外。绕过一圈的秦胥从他面前重新极速驶过,只留下一道残影。

  机车的引擎声巨大,朝行雨没忍住,压着鼓噪的心跳给他加油,他的声音淹没在人声鼎沸里,秦胥不可能听见。

  可朝行雨却莫名觉得,秦胥听见了。

  因为听见了,所以下个弯道口超过了原本的第二,因为听见了,所以在临近终点时一跃成为第一,快速冲过终点。

  黑白旗帜挥动,在场千名观众沉默片刻,他们中没有人认识这位七号车手,他们没见过这面在所有电子屏闪烁的,叫做“Rain”的旗帜,可他赢了,稳稳当当,甚至不算费力地,赢了所有其他车手。

  在这片短暂的沉默里,一位少年站在高台护栏处,大声喊着车手的名字,声音里的喜悦传遍全场,于是人群跟着沸腾,大声喊起这位车手的名字--秦胥。

  “从哪儿下去?释叔,从哪儿下去?”

  朝行雨急得原地蹦脚,他脸蛋通红,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满心满眼都是喜悦。

  “不用你下去。”张释下巴轻点示意,周围人群沸腾起来,“他不是奔着你来了。”

  朝行雨转过身,秦胥离他不过十米距离,头盔被他提在手上,由于跑得急,秦胥还在剧烈喘息,明明是冬日,他却热得满头是汗,汗水顺着眉骨滑落,他锐利的眼睛里是凝起的黑。

  “宝贝,是我赢了。”秦胥向他走来,“你看见了吗?”

  朝行雨深吸一口气,遵从内心的激动,小炮弹似的冲进男人怀里,手中的书本掉落一地。

  秦胥丢了头盔,环住他的腰背把人整个抱起来。

  媒体架着镜头一拥而上,在人群震天的欢呼声里,朝行雨听见秦胥在他耳边说话。

  他说:“我是为你赢的,从今以后,我会为你一直赢下去。”

  *

  冬日的天七点便完全暗了。

  “先生,小雨还是不接电话……需要先回酒店吗?”

  傅柏生抬手,示意管叔先行离开。

  楼梯和走廊的声控灯时不时亮起,管叔会意离去,临走前看了一眼在朝行雨公寓门口军姿站定的傅先生。

  他穿着昂贵的毛呢大衣,手工定制的皮鞋,裤管笔直没有一丝褶皱,利刃似的伫立在那里,那样满身贵气的人,却让人看了,就无端觉得落寞寂寥。他周身漆黑,灯光一熄,就融进了戚戚夜色。

  管叔叹气,他在傅家呆了几乎一辈子,心里比谁都要清楚,要说是小少爷需要傅先生,倒不如说傅先生离不得小少爷。

  就像树无论生长在多么艰难陡峭的环境,无论长得多么参天,都无时无刻需要将他接在地里的根。

  那是他的命,是千万少不得的。

  腿冻得僵了。

  傅柏生抬腕看表,九点整,朝行雨还未回家。

  他这趟是来道歉的,因为电话里的朝行雨声音委屈了,当他还是小行雨时,每当用这样的语气同傅柏生置气了,总喜欢躲在卧室门后,抱着动物玩偶哭得无声无息。

  傅柏生怎么舍得他哭呢,朝行雨不需要哭的,他只要一个皱眉,一点委屈,傅柏生就一败涂地。

  头顶的灯重新亮了,楼梯口终于传来动静,是朝行雨的声音。

  “我一定陪你去,说到做到,我会去的。”

  “什么表情,你不信我呀?”

  “你是我男朋友,我会好好跟小舅舅谈的,他会理解的。”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为难。”另一个声音,男人的声音。

  “那你就舍得让我委屈嘛。”朝行雨语气娇纵,“晚了,我已经委屈了……”

  “你亲亲我就好了,快点。”

  朝行雨踮起脚,闭眼仰头主动让秦胥亲吻。

  他还沉浸在恋爱的糖水里,甜得要冒泡泡,甚至想着要如何向傅柏生出柜,把他和秦胥的关系坦白清楚。

  没关系,小舅舅一定能理解的,他那么爱我。

  朝行雨这么想着,下一秒却被现实猛地召回--

  “小雨。”傅柏生声音冷地像冰,“你过来。”

  朝行雨回头,与远远站在灯下的傅柏生对视了。

  “过来。”傅柏生压住心中试图挣脱锁链的东西,“我不说第三遍。”

  “小舅舅……”

  朝行雨从没听过傅柏生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和他说话,本能地要往他身边去,却被身旁的秦胥抓住手臂。

  秦胥眼神安抚他,与对面朝行雨称作“小舅舅”的男人对上视线。

  “呵……”秦胥抬起下巴,眼神戏谑地笑出了声,“小舅舅?你把自己当做小雨的舅舅?”

  那双冰刃一般的眼睛背后,有压抑的滔天怒火,更有秦胥自己就最为熟悉的,对朝行雨浓得不能再浓的占有欲。

  小舅舅?

  放你妈的狗屁。

  “可别笑死人了。”

  秦胥话音刚落,傅柏生拳头带风,已经落在他面前。

  “操……”

  秦胥抹掉颧骨上的血,将朝行雨护到身后,他眼神一转,漆黑的眸子里闪着野兽嗜血的光。

  傅柏生领口被他抓住往后扯去,两人同时远离朝行雨,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撕打起来。

  秦胥出拳又乱又狠,他不管自己,只管死命进攻,压着傅柏生揍,不给他起身的机会。

  军队里出来的精英,傅柏生一招一式都是过脑的,他只攻击秦胥关节要害,同时护住自己。

  两人像争夺领域的猛兽一般互相撕咬,一句话不说,只凭内心以及眼前的敌意和厌恶,下手狠得像是现在就要杀死对方。

  傅柏生抓住时机,折了秦胥的腕骨,他手掌按住秦胥前额,把人后脑狠狠磕在地上,因为握枪而长着厚茧的食指关节,压在秦胥眼皮上。

  贵气与矜持的外表撕裂,傅柏生满脸是血,他的睫毛被染红,那双总是沉静的眼里满是终于破土而出的疯狂。

  他开口,声音如凶兽嘶吼:“他是我的,滚。”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傅先生来了!!!

  憋久了的老男人,是很可怕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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