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柠瞥了眼梁砚舟,抿着唇点了点头,总算是回了人一句话,“嗯,算是吧。”
“因为什么啊?展开讲讲。”梁砚舟好奇死了,前两天秦远还小柠檬小柠檬的,现在出息了,还能跟人吵架了。
梁砚舟的不靠谱,白柠也算见识了,后面的车按喇叭都按冒烟了,这人还在这问为什么,怼了怼人的胳膊,提醒道,“变灯了,开车。”
“哦,哦,哦……”梁砚舟手忙脚乱的换了挡,“你继续说,你俩为什么吵架。”
白柠揪着书包带子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秦远一下子对他冷淡了起来。
他最近一直都很听话,按时去上课没有迟到过,也没再偷跑出去去网吧玩儿游戏,作业按时做了,错题也及时改了,还让秦远睡床,就连他过不去的消消乐自己都帮着打过去好几关了。
他要走了,秦远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甚至开始帮他打包东西,分明就是要把他扫地出门。
奇怪……太奇怪了。
“不是,你说话呀,为什么吵架,你这么吊着我,很难受的。”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你去问秦远。”
白柠闷闷的道,可不是得问秦远吗,更年期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这种吃瓜只能啃瓜皮,对于梁砚舟来说实在是太难受了,送完白柠,脚下油门几乎踩到底,压着限速的线回了加林之夜。
另一个当事人正站在吧台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调着酒。
“你这是借着工作麻痹自己?”
梁砚舟把车钥匙随手扔在台面上,大刀阔斧的坐在秦远对面。
“老阮送来的酒,得试着调一下。”
秦远心里烦得很,没心思考虑梁砚舟阴阳怪气个什么劲,自顾自的削着冰球。
“那不是有萧辰呢嘛?你这半吊子调出来得人能喝吗?”
梁砚舟看着秦远捏着杯口在糖霜上滚了一圈,损人的话张口就说了出来,等秦远眼刀杀过来时再闭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捂着嘴巴示意自己不再说话。
“你想问什么?三个问题,问完赶紧滚。”
秦远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不管看梁砚舟,看谁都烦。
正主开了口,梁砚舟自然是没有不问的理由了,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斟酌着开了口,“你和白柠……”
“没关系。”
话还没说完,梁砚舟就被这不负责的三个字给打断了,顿了一下,锲而不舍的问道,“不是这个问题,我是想问你俩因为什么吵架?”
“因为我不让他住我那了。”
“为什么啊?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梁砚舟痛心疾首,作为一个恐同男,虽然不想自己好友身陷电话本子的泥潭,但还是忍不住磕cp,然而现在秦远告诉他,他第一次尝试磕的cp竟然be了,不禁悲从中来。
“因为他吃我的喝我的,不给房租,还……”秦远顿了顿,继续说“总之我这个房东不满意了,不想伺候爷了,就让他走了。”“
“就这样?”梁砚舟有些不信。
“就这样,行了,三个问题问完了,你可以滚了。”
秦远毫无感情的下逐客令。
“我就再问一个……”
梁砚舟不甘心啊。
“滚。”
秦老板说一不二,说三个问题,多半个都不回答,梁砚舟在心里盘算了下,秦老板这性子在古代最适合开个信息阁什么的,在秦远看过来的时候,他很自觉的停止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站起身就要滚。
“等会儿再滚。”
秦远按住梁砚舟的胳膊,推了两杯酒过去,扬了扬下巴,“尝尝,评价完再滚。”
“艹,老子上辈子欠你的。”梁砚舟一遍骂,一边将两杯酒灌进口中。
说实在话,梁砚舟喝过秦远调的酒,不得不说在口感上没得挑,这也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两杯酒吞进肚的原因。
然而就是这种下意识的习惯,让一向注意表情管理的他把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秦老板,害人要用砒霜,你踏马用小柠檬是几什么意思?你到底挤了多少小柠檬进去?”
“不多,也就三四个吧?”
秦远看着梁砚舟痛苦的样子有些不解,伸手捏了一颗小柠檬扔进嘴里嚼了嚼,反问了回去,“酸吗?不酸吧,我感觉还行。”
和神经病沟通无效,趁早远离避免误伤,梁砚舟捂着酸的发麻的肚子往酒吧里走,还不忘控诉道,“萧辰,你们家老板疯了,他用小柠檬谋财害命!”
一早上就被侵害过的萧辰和程澈满怀着同情将难兄难弟收纳到休息室中,三人执手相看泪眼,只觉得下次进货,绝对不能再买小柠檬。
拆石膏这天,到底还是秦远陪白柠去的。
周末医院人多,但两人还是保持着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距离,隔了一个座位坐在诊室门口等着医生叫号。
白柠时不时地敲敲塑料椅子,想引起秦远的注意,今天最后一天了,秦远再不说要他留下来,他明天就得回寝室了。
他又不能跟秦远说他想留下来,那被拒绝了得多没面子。
然而秦远就像个钢铁直男,对白柠那些小心思视而不见,直到诊室门口的电子屏换了号码,才跟白柠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到你了,进去吧。”
第一句话是,“走,去医院。”
白柠的腿恢复的不错,头发花白的大夫鼻梁上夹着一副厚重的眼睛,拿着小锤在他腿上敲了几下,“已经三个月了,看片子骨头长得挺好,今天就可以拆石膏,去隔壁的房间吧。”
白柠正是又跑又跳的年纪,之前一直嚷嚷着拆石膏,声称这石膏限制了他的自由,但现在却又不想拆的这么快,捂着自己那条腿,别别扭扭的跟医生讨价还价。
“吴大夫,您再看看,我怎么感觉骨头还没长利索?怎么还疼呢,是不是过一阵再拆石膏比较好?”
大夫自然不知道白柠那些个花花肠子,应声捏着片子对着太阳又确认了两遍,“长利索了,你看这是你之前摔断的地方,现在好的跟原装的似的,疼可能是你精神作用的原因要去看精神科。”
白柠以为是自己暗示的不够到位,换着法的眨眼睛给医生使眼色,又问了一遍,“石膏能不能再带一阵?等我觉得差不多了再来拆?”
“不行,”老医生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患者,但还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石膏待带了对你恢复不利,所谓用进废退,石膏不拆你这条腿得不到锻炼,肌肉会萎缩,轻则两条腿粗细不同,重则要重新学习走路。”
白柠虽然嫌弃人医生不解风情,但也确实不敢不拆了,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往旁边的房间走。
而这位医生不仅看不懂白柠的眼色,还十分的爱岗敬业,在患者出门的时候,很是贴心的提醒道,“我看你刚才一直眨眼睛,可能是眼干眼色眼疲劳,可以去眼科看一下,开点眼药水。”
白柠听完更气了,加快脚步朝处理室走去。
拆石膏没有装石膏的时候费劲,要么用小锤一砸,要么用小电锯一切就下来了。
看着两瓣跟自己朝夕共处了三个月的石膏,白柠一时间百感交集,正要跟秦远说话,才发现身边早就空了。
“大夫,刚才跟我进来的那个人呢?”
白柠指了指自己的旁边,问道。
“啊?你说你哥哥啊?他出去打电话了。”
医生收拾完工具,又捏了捏白柠的腿,确定没问题了,才让人下床,嘱咐到,“最近还是别大量用腿,多吃点肉蛋奶,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行,谢谢大夫。”
这种没有束缚浑身轻盈的感觉太过新鲜,白柠试探着走了两步,弯着眼睛跟医生道了谢,正要出去找秦远,却见人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塞了把钥匙到白柠手里,“我有点事儿要去忙,你自己回小二楼。”
紧接着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白柠低头看了看手里,如果没有那串钥匙,他甚至会以为秦远就没进来过。
之前自己来医院也没这么矫情过,现下却因为秦远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而失落,白柠觉得自己没出息到了极致,吸了吸鼻子,强作镇定的跟医生道了别,抱着那两块石膏,不太利索的挪出医院。
秦远接到的电话不是别人,是陆家少爷陆以时,按道理来说他们本不应该有交集,偏偏这人跟来秦远这驻唱的一个小糊豆安舟扯上了关系。
秦远把安舟当弟弟,陆以时偏要把人拐回家包养起来,还说什么只是合同不谈其他。
现在这人骗走了安舟的心,拍拍屁股要去国外躲难,让秦远去给他擦屁股。
这种事秦远不该掺和,但安舟叫他声哥,他就不能不管。
好在今天借了梁砚舟的车,开着直接上了机场高速,直奔航站楼。
安舟虚长白柠那么两岁,但因为从小营养跟不上,看上去和白柠一般大。
机场的人很多,南来北往的让人再急也走不快,茫茫人海里要找那么个人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