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淮好容易才安抚了贺白,又叫来了施凯鼎给贺白看病。
“小婶,你真不认识我了?也不认识我小叔了?”施凯鼎没想到这次的副作用是失忆,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装模作样地摸摸贺白的额头,耐心询问着。
贺白对他也不甚信任,警惕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施凯鼎把听诊器收起来,“去医院吧。”
“嗯。”施淮说:“白白,我们去医院看看好吗?”
贺白短促地摇头,他到底还是不肯相信,“不……”
施淮挥手示意施凯鼎先出去,坐到贺白身边尝试安抚他,“白白,这几年来我一直是这么叫你的,改不过来了,别为难我了好吗?”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贺白疑惑地看着他,“你真的是我的爱人吗?”
“嗯,是啊。是我追的你啊,白白还不太好追哦,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是你和我求的婚,今年是我们过得第五个年了。”
“你叫,施淮?”
“嗯,施淮。”
贺白喃喃自语着这两个字,简单的两个字滚过他的舌尖,却好似带来了什么情愫,叫贺白毫不犹豫地、轻而易举地就喊出了这个名字,就像已经喊过了千遍万遍。
贺白摸着自己手上的纱布,“你很爱我?”
施淮没忍住伸手想摸他的下巴,贺白却有些害怕地躲了一下,“别怕白白,我真的很爱你。”说着施淮还是用指腹擦了一下他的脸颊,声音温和,“真的爱你。”
贺白仔细看着施淮的面容,轻轻地点了点头,“你长得确实像我会喜欢的类型。”
“原来白白看上的是我的脸啊,”施淮难得心情放松,调笑道:“怎么也不见白白提起?”
“那我哪知道,是不是你对我不好?”
施淮面色变了一瞬,又恢复如常,“怎么会呢白白?我离了你简直活不下来。”
“我是怎么受伤的啊?”
施淮显然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后院有个小花房,你没事就喜欢鼓捣些花花草草,昨天搬花盆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碎瓷片划上了手,还碰到了头,醒来你就不认识我了。”
“这样啊。”贺白扶额,“我这么蠢的啊。”
施淮宠溺地笑笑,“不蠢,是那花盆太重了。你下次搬这种东西记得让保镖来。”
“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去医院看看吧?检查检查。”施淮起身向贺白伸出手,“本来你晕倒之后找了施凯鼎来包扎伤口,没想到醒来之后会失忆,检查一下让我放心好不好?”
贺白犹豫了一下,将手搭在施淮手上,再次问道:“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施淮点头,“真的。”
“那我妈妈知道吗?她会答应我们在一起吗?”
施淮握紧了贺白的手指,神情悲痛,“白白……”
贺白见他神情有异,愣愣地问:“怎么了?”
“妈在去年夏天出车祸去世了,就埋葬在湘山公墓……前几日我们还一起去看了她。”
刹那间贺白的眼睛瞪大了,两行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涌出,他的手指几乎要抓破了施淮的手心,难以置信地问:“……什么?”
“白白。”施淮给他擦眼泪,将人抱进自己怀里,轻轻地拍他的后背,“想哭就哭吧。”
贺白推开施淮的胸膛,“我不相信!”
他声嘶力竭,“你在骗我!……不可能,我母亲怎么会?”
贺白虽然哭得不能自已,但心底已经信了六成,他攥着施淮衣衫的手指愈发用力,嗓音沙哑,“你能带我去我妈的墓前看看吗?”
上次贺白要撞碑的阴影还留在施淮心里,一想起来就让他心惊胆战,声音轻柔,“可以,但是白白,你不能想不开,我不能失去你。”
贺白在他怀里点头。
等贺白亲眼看见了母亲的墓碑,他似乎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失去了母亲,他看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淡淡地笑了一下,可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不用再受苦了。”
贺白眼睛红肿,身体不住地颤抖,哽咽地说:“就丢下我一个。”
施淮站在他身后揽紧了他的肩膀,嗓音低沉,“你还有我,白白,我肯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真的吗?”
“真的。”施淮给出自己的承诺,却不知道贺白愿不愿意接受。
贺白转身靠在施淮怀里,手指紧紧地抓着施淮后背的衣服,将眼泪都擦在了他高档的西服上,身体微微抽搐着,抱得施淮更用力了些。
施淮心跳陡然加速,也紧紧地抱住贺白,怀抱中的温暖几乎让他落泪,有一瞬间施淮不想让贺白恢复记忆了,就这么走下去吧。
等贺白哭够了,施淮带着人下去。
坐到车里时,施淮将人抱在怀里,贺白还在轻微地抽泣,手指抓着施淮的领带,就像要跌落悬崖的人抓着一根令他信任的藤蔓,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施淮抱着贺白,心境渐渐平和下来,他吻了吻贺白的发顶,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他,告诉贺白他永远在他身后。
从湘山公墓到疗养院着实有一段距离,司机一路开得平稳,加上贺白已经太长时间没能好好休息,哭着哭着就累了,窝在施淮怀里就睡着了。
等到了医院他还没有醒来,施淮也不忍心叫他,干脆抱着他进了医院。
施凯鼎在疗养院门口远远地便看见施淮的车来,带着人迎上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司机拉开后车座的车门,施淮怀里抱着一个人走出来。
施淮身形高大,鼓胀的肌肉在白色衬衫下几乎要藏不住,怀里的人盖着一件西服外套安稳地睡着,一张小脸白净安静地抵在施淮胸膛前,两条细长的腿垂在施淮身侧,鞋底时不时地蹭到施淮干净的高档定制西裤,却也不见他恼怒,还怕将人吵醒特意放慢了脚步。
见状施凯鼎带着人也不敢说话,沉默地引着施淮往疗养院中走。
有些检查趁着贺白睡着就给他做了,却也没惊动他,他依旧睡得安稳,估计是早上施凯鼎给他打得那一针起了效果,这几天又太累,才睡得这样沉。
施淮将人放在病床上,拨开人的刘海,在贺白额头上落了一个轻轻的吻,捏着贺白的手指摩挲,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
施凯鼎将检查报告拿进来,轻声说:“头部受到了撞击,肿块暂时压迫了神经,才导致短暂失忆,等肿块慢慢消下去也就没事了。”
施淮点了点头,起身示意去外面说。
“大概多长时间会恢复?”施淮轻轻地将门关上,问道。
施凯鼎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无法估量,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一年半载,还要看小婶婶的恢复情况。”
“嗯。”施淮沉思了一会儿,目光晦暗,“能不能让他慢一点好?”
施凯鼎一怔,“小叔你是说?”
“我不想让他那么快想起来,”施淮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睡着的贺白,“就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挺好。”
施凯鼎有些为难地摇头,“这恐怕不行……”
“什么都忘了对他身体恢复也好,我不信你没有办法,”施淮抱臂目光沉重地盯着施凯鼎,“我每年在你的医疗研究项目上砸几个亿,就是为了听你说没有办法吗?”
施凯鼎心中一凛,“小叔,不是说没有办法,而是说风险太高,也不一定会有用,万一弄不好……他会变成傻子的。”
施淮转身看向屋内的贺白,仿若一尊地狱中的修罗,为了得到自己的爱人不择手段,他垂在身侧的双拳渐渐紧握,目光灼灼,嗓音低沉,“那就变成傻子,我也养得起。”
“……”施凯鼎心绪大动,艰难地应声,“……好。”
贺白醒来的时候,施淮刚好带着饭菜进去,看见他醒来便笑了,“白白醒了啊。”
贺白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说话还有些刚睡醒的朦胧,“怎么不把我叫起来啊?”
“这几天我忙着工作,疏于照顾你,你又伤到了头,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医生怎么说?”
施淮将饭菜拿出来,语气轻描淡写,“没什么大事儿,好好养着就能好起来。”
贺白有些怀疑,“真的吗?”
施淮轻笑,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不骗你。”
“干嘛亲我?”贺白捂了一下额头,瞪着一双透亮的眼睛看他。
施淮不禁笑起来,“不好意思,之前亲习惯了,一时间有些改不过来,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克制一下。”
他这番话倒是把贺白说得不好意思了,贺白挠了挠头,“……没说不让,就是我有些不习惯,你,你下次亲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
“好。”施淮嗓音温柔,“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啊?”贺白愣愣地,“不是才刚亲了吗?”
“可你不是说跟你说一声就能亲吗?”
“我……”贺白有些局促地攥紧了手指,耳尖通红,似是求饶般地看着施淮。
在贺白这里他才刚过二十岁,自然是比不过施淮这个老油条,不过是被施淮调笑了两句,他就面红耳赤的,可怜巴巴地看着人。
施淮心情愉悦,揉了揉贺白的发顶,“不逗你了,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