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宋许躺下后不久,就感觉到床边凹陷进去。
是严与非也上了床。
宋许想起身起来,但因为实在太困,还没纠结出到底离开与否,思绪已经迷糊一片。
直到半夜压抑的咳嗽声和那一声声连名带姓的叫唤从背后传来将他吵醒,他撑着身子起来,问:“怎么了?”
严与非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被喉间的痒意打断。
宋许看他一句话都说不完的样,觉得如果严与非就这么咳下去,自己怕是这一晚都别想,便披着外套下楼给他端了杯水。
等看着严与非小口咽了半杯,宋许问:“还想咳吗?”
严与非摇摇头,宋许见他安静了,把被子一裹,闭眼倒头,可还没两分钟安生,那咳嗽声又不停,他一翻身抱着被子往外走去。
严与非正难受,眼前都是一片晕,见宋许往外走,清了清嗓子,声音灌沙一样粗粝:“你干什么去?”
宋许压下门把手:“睡觉……”
“那你出去干什么?”
宋许颠了颠被子,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严总,大半夜的,我已经被你吵醒两回了。”
严与非说完话,就觉得喉咙都像被塞了砂纸:“能不能给我炖点那个膏。”
他说的是雪梨枇杷膏,宋许偶然做了一次见他喜欢,就经常在家屯相关的食料,为了满足他偶尔兴起。
宋许只感觉莫名其妙,什么什么膏?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似乎自己做过这个东西。
可那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自严与非开始以各种由头晚归或者不回家后的个把月后,宋许就取消了材料的预定。
更何况就以他对严与非跌到谷底无止境下坠的观感,能去端水已是同情心发作的极限,这一句更是让他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把那杯水灌他脑子里。
宋许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出门后就拐到客房,把被子一扔就缩了进去。
临睡前思绪乱飘,宋许把严与非那点表情思来想去。
不仅感叹严与非的脑回路一个真的跟常人不一样,不然怎么到如今,他还能幻想破镜能圆回的不留痕迹。
等宋许离开,严与非窝在床头许久,还没等到那人端着枇杷膏上来,他伸手开开对讲,往厨房打去,但没人接。
嗓子愈发火燎一般刺痛,听着楼下传来刺耳的响铃声,更是愈加恼怒,一下又一下的按着重播。
宋许以为闭眼熬一阵就能等到他消停,谁想到严与非跟上瘾一样把房内通讯打个的不停,终于忍无可忍按下接通:“严与非你他妈是不是有神经病?”
严与非往屏幕前凑去,想看看宋许在干什么,但屏幕里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夹杂着电流的声音,他有些委屈,宋许怎么弄这么久都没好。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通讯就被挂断,严与非听着嘟嘟声,看着面板上重回主界面图案,愣了一下,又锲而不舍的再打回去。
严与非查了下记录,宋许并不在厨房,而是在二楼的一间客房里,便拨通了那边的分机。
听着直在耳边炸响的噪音,宋许在黑暗中爬起,按下按钮的力道像是想要把那按键直戳进凹槽。
等显示接通状况的红点变绿,严与非只听到另一端有人深深喘气,像是压抑着怒气。
宋许确实在一边深呼吸平复情绪,一边告诉自己不跟傻逼置气。
“宋许,那个枇杷膏好了没。”
“没有……”
“那什么时候能好。”
“明天……”
“那我嗓子疼。”
“忍着!”
“疼的睡不着!”
“关我屁事?!”
等宋许终于忍不住吼了出声,严与非这才隐约猜到,宋许可能压根就不在意过他说的话。
宋许心里被勾起的烦躁随着那一声气球一样炸开,吵的他自己都有些头疼。
随后他叹了口气,诚恳劝到:“严与非,我说再给一个机会,只是代表可以再尝试和你往下走一段,不是能让一切恢复如初。
如果你是想要我能想以前那样把心掏出来任你践踩,说真的——你不如早点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挂了对讲,宋许盯着对讲许久,见终于安静了下来,舒了口气,怕又生出事端,清空杂念很快坠入深眠。
另一处房间。
从胸肺中震荡出的气,迫着严与非佝起背,只是断续的咳嗽声才响了两下,严与非抿起嘴,竭力的将那股声音压抑在胸腔中。
他坐在床上,看着身旁空出来的一大片怔愣出神,把宋许刚说的话翻来覆去的默读,试图勘破那字里行间的每一层潜意。
其实这样的话,宋许已经不知道说多少遍了,以前他不懂,只是因为从不当真。
如今把这每个字都撞在他面前,梗在两人中间,逼得他不得不去看,不得不去懂。
无非是破镜难圆,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