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也不过如此。
两人对视了许久，杜白才将视线转移。他从那人身旁侧身而过，随手择了根芦苇，继续往下走着。
“风景倒是不错。”
跟在身后，踩着夕阳余晖走着的乔桑，望着被浸透的通红的山色，难得流露出一抹笑意。
“怎么？手都不让牵了？”几步上前，刚碰到杜白另一只垂放着的手时，便被杜白条件反射般的甩开。乔桑玩味的看他，见人依旧挺直着腰板往下走，不理他，伸手便往他背上点去。
“想一起滚下山？”
因他的动作而往前晃了晃的杜白没好气的一转身就朝他吼。被他吼了的乔桑倒是也不恼，手往裤兜一插，看着那张始终在黑暗中指引着他的脸庞，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我回来了，杜白。”
他对杜白说，杜白看了他两眼，转而继续背对着他，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喂，这么冷淡呐？”
高挑的身躯往他背后一靠，左手往上一攀，不容拒绝的便将杜白半抱进怀里。“给爷笑一个，嗯？”掐了掐他的嘴角，乔桑逗趣儿说着。杜白冷笑了声，也不挣开，继续让人从后头勾着自己往下走着。
“在山里，都做些什么呢？”
侧头往他发梢处吻了吻的人，揽着他肩膀的手往里收了收，杜白不回他，乔桑倒也不在意，将人往另一条小道上拐了拐，说“去海边。”
垂眼瞄了瞄那人身上着着的单薄衣裳，驳了他的意，直接就往别院方向走。
“不去？”
“眼瞎啊，没看见我穿的少啊？”
“得，你是少爷，臭德行！”
摁着杜白的头，揉搓了几把，重新将人圈进臂弯处，紧了紧手臂，稍稍快了步伐往别院处走。
要说杜白的脾气。
只要他还能对你发火，那便是好事！最怕这人一言不发，旁若无人的当你是空气。
所以，一回到别院，便毫不客气指使他干活，未了还对他弄的东西不合胃口是不是不中用了？挑三拣四的杜白，着实让乔桑还挺开心的。
“事，翻篇了？”
捧着杯热水，往嘴里扔了扔些药片的乔桑，立在落地窗前，问里头，横躺在沙发内抱着本厚底经书看的杜白。将看完的那页翻转过去，杜白不回应他。乔桑往前走了走，抬脚蹭了蹭杜白的脚丫子。“嗯？”
“哪件事？”
随意的一开口，乔桑挑了个眉，敢情并不是翻篇，而是要一件件翻起旧帐啊！
杜白将经书合上，放在一旁茶桌上。他坐正身子，抬眼看着乔桑，说：“乔二少，这是要跟我说哪件事？”
皮笑肉不笑的。
乔桑太了解杜白了！
他将杯子放一旁茶几上，半弯着身子，看着杜白，说：“你想跟我说哪件事，嗯？”清冷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脸。杜白偏了偏头，避开他的触碰。“知道错了？”
“呵，老子可不跟你认错。”
站直身子。
乔桑往四周看了看，这人，明显就没被好生照顾着。
“大婶去哪了？”
“闺女生孩子了。”杜白习惯使然的回了句，随即突然脸又黑了下来。乔桑回头看了看他，见他气恼的自顾自的背转过身时，寻思了几秒，晓的这人又在恼什么时，淡淡的开了口，道：“他叫乔恩。”
“........”
转过身的杜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乔桑平静的回视着他的眼，说：“总要去接受他。”
“接受个屁！”‘嚯’的一声，杜白站起身，几步上前直接就揪着乔桑的领子，视线触及那人始终带着帽子的脑袋，顿了几秒，便又气急败坏的松了手，摔坐进沙发内。
“爸爸妈妈喜欢他的。”
“谁？”
“........”
“你要点脸吗？乔桑。”脑回路回转过来，听懂乔桑说的爸爸妈妈是谁时，杜白气极反笑的看着他，说：“你可真是，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啊！”
“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乔桑莞尔一笑。挨着他身旁，坐了下来。
“我看你是想来干架的！”
直接就跳了起来的杜白，指着他鼻子就要开骂。乔桑笑了下，翘着二郎腿，手臂往后一摊，盛气凌人的看着活像一只气极等待安抚的小豹子的杜白，说：“我也不是来跟你干价的。”他说：“当然，也不是来道歉的。”
“..........”
“杜白。”
两人，一坐一起，乔桑抬眼看杜白。“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的，但也要去做的。我的前半生，是拿来还债的，后半生也是。”他站起身，摁住杜白欲走的身子，说：“欠他们的，我还完了，欠你的...”他揽住他，将人锁进怀里，贴着他耳边说：“杜白，往后到我死了，都是属于你的。没人比你更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