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袁晓晗家出来,天已经有些黑了。冬天夜晚要来得早很多,还不到七点,外面便已经全黑了,路灯投下微黄的光,原本应该是给人一点暖意的,可清冷的街道却依旧显得清冷,而且越发的清冷。

  袁晓晗对于我讲给她的我所见到的情形,并没有立刻说什么,她只是劝我不要多想,楼玲应该不会和肖凯有什么事情,因为她觉得,在楼玲的心里,我依旧占据着一个无人可以替代的位置。

  我当然希望她的感觉是正确的,但是当我想起下午那一幕,我又不得不对她说的这个“无人可以替代”的位置表示怀疑。袁晓晗答应帮我找楼玲打探一下消息,只是这需要时间,她觉得这个事情并不像其他事情那样,可以毫无顾忌地直接去问楼玲。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露声色地等待这袁晓晗替我寻找答案。我发现我变得来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如果换作以前,我的心理活动是瞒不过楼玲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隐藏我的心事,所有的心事全部都写在脸上。

  可现在,我不仅在李薇面前掩饰,还在楼玲面前掩饰。我把我的事情紧紧地包裹在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察觉,是苦是痛,我自己暗暗品味,直到我找到解决的办法。

  说到李薇,我自从去了她家一次以后,她便再也没有主动找过我,不管在学校还是放学后,她几乎根本不理会我了。她的这种表现,反倒让我对她多了一份注意,我不知怎么,总觉得她这种表现很不正常。

  或许人都有这么一种特性,当你被人追着、捧着的时候,自己并不知道那是一种幸福,当失去了,才发觉其实自己还是蛮在乎的。我也是这样,李薇不理会我了,这让我有些不适应,但我又不愿意主动去找她,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我竟然有意创造了两次与李薇的“偶遇”,可李薇迎接我的,却是平静得让我都只能跟着平静下来的眼神。

  我记得在当时,我忽然有一种被大家抛弃了的感觉。一时间,所有以前围在我身边的人,一下子全部都离我而去,原本以前感觉满当当的内心,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了,只剩下一个空虚的外壳,那种失落和无助的感觉,让我隐隐有些发慌。

  为了压制这种情绪,我将学习以外的时间全部用在了和班里同学的游戏中,而最主要的便是在课外活动时间,和大家一起打乒乓球。

  礼拜三下午,楼玲下午第三节自习课一下,便离开了学校,她要去少年宫。我还是和大家一起去打乒乓。

  平常如果楼玲不去少年宫,她现在也会来和我们一起玩乒乓球,虽然打得少,但偶尔还是会参加一下,我便会显得很积极。虽然心里有些隐藏的东西,可真正面对楼玲的时候,我还是愿意将那些顾虑打消,我从心底里不愿意认为她背叛了我。

  可当楼玲不在场的时候,我便显得有些懒散,也不想上台去打了,只坐在旁边的球台上,看他们打。

  青松涛一贯是只看不打的,他便也站在我旁边,靠着球台和我一边看,一边聊天。

  “老子觉得刘志有点霉。”青松涛对我说:“日妈啥子事都没搞到,还被说得来是他把唐磊整疯了的。”

  我笑了一下,说:“这个只是传闻嘛,有没那个给定论。”我看了一眼青松涛,接着说:“要是真的是这个样子,那唐磊他妈还不去找刘志他妈老汉啊!”

  “传闻!”青松涛不屑地说:“假话说三遍,就可以变成真理,那么求多人说,你看最后有不得可能去找嘛。”

  我对青松涛的话不置可否,他见我不说话,接着道:“不过这个事情我晓得,确实不怪刘志,都是唐磊自己找的。”

  “啥子意思哦?”我不解地问道。

  “邹爽!”青松涛对着站在球台对面的邹爽喊了一声,招了招手让她过来,然后对我说:“我也是听邹爽说的,我喊她来给你说嘛。”

  “猴子,你喊我啥子事?”邹爽走过来,笑着问。

  “诶,你给冯晔说一下月饼的事情喃。”青松涛似乎并不介意邹爽喊他的外号。

  “哦,月饼……”邹爽说着笑了一下,转身靠在球台旁,顿了顿说:“是这个样子的……

  邹爽说,她有一天忘了带物理书,便转到背后和邓悦彬一起看书,因为邓悦彬坐在最后一排,只有三个人,所以换座位的时候,他们的位置就没有调整。

  一般两个人共有一本书的时候,两人就很容易讲悄悄话,邓悦彬便在这个时候,对邹爽说了句话,把邹爽惹得来差点不顾课堂纪律狂笑起来,邓悦彬说,他是他们家三兄妹中,长得最帅的一个。

  邓悦彬的相貌其实是不丑,但是他也长得不好看,特别是他的两颗门牙,又扭又爆,让他的嘴都有点合不拢,他基本上是和“帅”这个字是不沾边的。所以当邹爽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一下子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半天,最后说:“那我给猴子他们说,看他们是不是这样子认为的。”

  邓悦彬和青松涛的关系一直是一个钉子一个眼,从来两人就没“和谐”过,他听邹爽这样说,立刻道:“诶,莫说、莫说,你说了,那猴子不把我洗安逸才怪!”最后,他以一个他发现的秘密作为交换条件,来堵住邹爽的嘴,这个秘密就是:他在上周礼拜六下午放学后,看见唐磊把赵雅的桌子撬开了。

  唐磊撬赵雅的课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我听邹爽说了之后,还是惊讶了一下,我立刻想起那天我看见赵雅把李延丢给她的纸团放进课桌的情形,而那个纸团应该就是刘志约赵雅去河边的纸条。

  我当时看了看青松涛和邹爽,问:“这个事情还有哪个晓得?”

  “我反正听邹爽说了过后,没给哪个说。”青松涛说。

  “我也只给猴子说了。”邹爽说。

  “那你们不要再给其他人说了,”我说:“特别是刘志,千万不能让他晓得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