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尹少杰一进病房就看见祁晗坐在床上，望着窗外。
祁晗收回目光，浅浅笑了一下，“尹医生，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尹少杰愣了一下，避开祁晗的目光，“这都是正常的，人的记忆往往会选择那些不愿意记住的事情来遗忘。”
听了这话，祁晗笑出了声，“医生说话也这么文艺的嘛。”
祁晗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眼睛里好像乘着一汪泉水，清澈而明亮。尹少杰有些愣神了，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十分危险。
“对了，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脸有些圆圆的，个子不是很高，长得很乖的一个男孩子？”
醒来的这段时间，祁晗都没有看见苏璟西，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是？”
尹少杰猜到了祁晗说的是谁，但是他还是说谎了，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我学弟，男朋友。”祁晗笑的很好看，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全是幸福的快乐的神色，“可是，我为什么会出车祸呢？我躺着的这段时间你都没看见他吗？”
说这话的时候，祁晗的神色明显变得失落了，他又开始看着窗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开心的事情，最后他也只是摇了摇头，重新躺下了。
尹少杰没有打扰他，祁晗的记忆可能遗失的只是一些片段，也有可能丢失的是很长一段时间的。而他好像记住了那段很美好的时光，忘记了那段悲伤的痛苦的过往。
遗忘是一种很好的逃避方式，可是当面对现实的那一刻却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苏璟西看到那条陌生信息的时候晚会已经结束了，烂醉如泥的沈南琛正坐在后座。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的人，模糊的轮廓在昏暗的车子中若隐若现。
车子缓缓驶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苏璟西停下车子，下了车，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支烟，第一口还是呛到了。
他苦笑，烟好像真的不适合他。不管他抽了多少次，还是无法习惯着刺激的浓烈的味道，还是会被呛到。
车子轻轻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敲车门的声音，苏璟西打开车门，沈南琛立马冲了出来，还没来的及做什么就被沈南琛吐了一身。
一股酸臭的味道就这样扩散开来，苏璟西重新将沈南琛塞回车里，自己去了洗手间，简单处理了一下，白天才买的高级西装就这样被毁了。
在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的那一刻，苏璟西停下了。镜子里面的人有着很重的黑眼圈，脸颊也已经不再是饱满的，看上去有些不协调，眉头总是无法真正舒展开，那双眼睛似乎没有一点生机，像一个行尸走肉。
他试着调动僵硬的面部肌肉，半天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扭曲的笑容，让苏璟西再也无法忍受了，他笑着，眼里却全是泪水。
那个晚上，苏璟西没有去找祁晗。这样子的他不能出现在祁晗面前。
一回到别墅，沈南琛就粘着他不放，像一只大型犬类动物趴在苏璟西的脖子上乱嗅，好不容易才推着人去了浴室。
沈南琛好像醉的很厉害，脱衣服的时候都是一直靠在苏璟西的身上的，他将人弄进浴缸，身上出了一身的薄汗。
还没站稳就被沈南琛一把拉进了水里，“沈南琛...唔...你...”
“苏苏...苏苏”沈南琛手上的动作很麻溜，根本不像一个烂醉没醒的人。
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苏璟西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他用力想要推开沈南琛，却被沈南琛直接扣回了怀里，沈南琛轻笑，“苏苏，我好高兴。”
“沈南琛，你根本没醉。”
苏璟西被迫扬起脖子，修长白皙的脖颈就这样展示在那个人的面前，就好像猎物自己把最脆弱的地方展示给猎人。
沈南琛一口含住他的喉结，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情欲，“苏苏，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医院的一切都在沈南琛的掌控中，他比尹少杰更早知道祁晗醒来的消息，所以他喝醉了，当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医院的停车场的时候，他几乎想要把苏璟西抓回去，可是苏璟西自己回来了。
那一刻，沈南琛笑了。
躺在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沈南琛无声的骂了句脏话，并没有理会，可是手机依然不依不饶的响着，苏璟西趁着沈南琛不注意的瞬间从浴缸里出来，接了电话。
他开了外放，放在洗手台上。
“沈南琛，酒醒了没？”是季霄铭的声音，他似乎情绪有些不对，好像在抽烟。
沈南琛烦躁的薅了一把头发，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正在穿衣服的苏璟西，“被老头儿赶出来了？无家可归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苏璟西已经穿好了衣服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过去了，沈南琛气愤的咬了咬牙，“那就是抱得美人归，还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可以了吧？”
沈南琛一边说，一边从浴缸里出来，穿好了衣服，拿着手机去了阳台，这个阳台正好可以看到苏璟西的房间，他靠在阳台上，听筒里传来季霄铭的叹气声。
“你的嘴巴，开过光吧。”季霄铭苦笑，“我现在无家可归，身无分文了。”
“有住的地方吧？”
“温辰那套公寓买的时候写得温辰的名字。”季霄铭顿了一下，“我想给他一个安稳的家。”
“好了。我借你点。”沈南琛一只手拿着一根毛巾，胡乱的擦着头发，擦了半天并没有什么用，他干脆放弃了，任由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半晌，季霄铭才说了一句谢谢。
沈南琛想抽烟了，摸到衣服口袋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着浴袍，他进去找了烟，点了根烟，黑夜里的这点星光，格外招人眼。
二楼的阳台上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
早在很久之前，季霄铭就不止一次提起过想带温辰回家，可是他不敢，温辰也不敢。
沈南琛笑话他，趁早断了这个想法，当初第一次知道温辰的存在的时候，老爷子差点毁了温辰的家，差点把季霄铭送出国。
老爷子思想传统，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孙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是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他只知道自己的孙在叛逆，一时兴起，结个婚，玩玩就好，累了，腻了，自然就放手了。
沈南琛说，季霄铭是个孬种，可是那个他曾经看不起的人，在他爷爷的生日宴上公然公开自己的爱人，不惜放弃前途，不惜从一个贵公子变成落魄的平民。
看着没有灯光的窗户，好像，沈南琛开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