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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帘隐隐约约照了进来，洛杨眼皮下的世界也随之由漆黑转亮。
那只胳膊还老老实实地横在他腰间，他感觉到头顶上大概还顶着一只胳膊，整个人被身后的男人牢牢圈在怀里。
洛杨动了动肩膀，微微侧过头去看任帅的脸，见他没有反应才轻轻抬起他的胳膊放到一边，掀开被子下了床。
手机上的闹钟还没响，但也差不多接近了设定的时间。
他背对着床上的人捡起昨天换在一边的衣服，拎着领口闻了闻，果然沾上了淡淡的酒精味道。
大概是昨晚大家喝得有点多，他单穿件毛衣不知不觉中就沾上了，洛杨皱了皱眉头。
不是很想再穿着这件衣服去上班，但目前看来别无选择。
“怎么了？”身后突然传来带着笑的声音。
任帅一睁眼就见着眼前空荡荡一片，怀里的人不知所踪，吓得他差点以为一切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
直到听到衣柜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转过身来去看，才见到站在椅子前背对着他的男人。
男人小心翼翼地拿起衣服又递在鼻子边闻了闻，接着没再有别的动作，但专注得连他翻身的动静都没有注意到。
怪可爱的。
虽然已经料到了洛杨大概在纠结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笑意，心情愉悦地开口问了一句。
洛杨皱着眉头有些迷茫地转过头来看他，手上还攥着那件白色高领毛衣，让人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注意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任帅觉得身上无端又引了把火，大概是还在晨起的波动时间，他强迫自己压下内心的燥动，从被子里探出只手来撑起自己的头，侧着身子看着对方。
“不想穿就别穿了，拿件我的毛衣给你先穿穿吧？这件都沾上味道了，待会一起给你洗了。”他弯起嘴角低声和人商量，嗓音还带着点刚睡醒时独有的沙哑。
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见面前的人点点头接受了他的方案，他拉了拉裤子一个翻身起了床。
衣柜里安排得整整齐齐，一半柜子挂着常穿的西装衬衫，一套套搭配完整地列在一起，另一半柜子挂着一大片冬天穿的休闲服，不过两边统一的是，每套衣服都是清一色的暗色系。
任帅看了一圈取下一件类似的淡灰色毛衣，看了看标签尺码后递给站在一边的洛杨。
两人的个子不太一样，差着几厘米的高度，况且比起任帅这样个高还结实的体格，洛杨的身材显得单薄了点。
或许这件对他来说略小一些的衣服，给洛杨穿上会是正正合适。
任帅又顺手拿了件休闲裤递给洛杨，拨了下他有些遮住眼睛的刘海，轻声说：“你在这换吧，我出去看看他们起了没。”
然后摸了摸他的脸，伸着个懒腰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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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起得算早，没想到睡在另一个房间的两人起得更早。
等洛杨换完身上的衣服再洗漱了一会儿走出房门，短短几分钟，三人已经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吃起了早餐。
见他出来，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张啸天和胖子笑着喊了声早，任帅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抵在嘴边的纸杯看着他笑。
身上的衣服是别人的，还被三个人这样盯着看，洛杨有些不习惯，但衣服穿着倒是出奇地刚刚好。
他也翘起嘴角干巴巴地笑着说了声早，被招呼着坐到任帅边上，低头啃起了包子。
“我俩待会直接打个车走就行了。”胖子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豆浆，大大咧咧地说。
洛杨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坐在他边上的任帅开口问了一句：“票买好了？”
“嗯，十点的票，你们去上班吧，我们待会自己走。”胖子点点头。
不用送吗？
洛杨转头和任帅对视了一眼，眼里明晃晃地透着这句疑问，按他家的做法来说，一般他爸妈都会送上朋友一程。
不用，任帅张张嘴做了个口型。
好吧。
洛杨扭回头来看向对面的两人，弯着眉眼温声说：“那你们路上小心点，一帆风顺。”
标准，温和，有礼貌。
张啸天一直没说话，这会才笑着点点头，又开口说：“对了，还没加微信呢，加一个吧？我和我媳妇说了交了个大帅哥朋友，下回我直接带她来找你玩。”
听到这，胖子也掏出手机打开扫码页面笑着喊：“我也要加一个，说不定下回我就带对象来了，再说不定洛杨能给我介绍个同学是吧。”
洛杨愣了愣，抿着嘴笑了，从口袋摸出手机打开二维码，让两人都扫了扫，又立马通过了好友申请。
“平常别忘了给我朋友圈点点赞啊。”胖子看着手机上的聊天页面，冲着洛杨眨眨眼说。
任帅看洛杨笑着握着手机点了点头，绕过桌子在桌下给张啸天比了个手势。
吃完饭后，洛杨和任帅各自出发，他昨天是开着车过来的，今天也就再直接开着车去了医院。
刚到医院换上白大褂忙了一会，桌上的手机就震了两下。
有消息来了。
洛杨看了一眼没去管它，继续问着眼前的病人，打算等到了空闲的时间再看看是什么消息。
他看着坐在桌对面的病人拿着诊断单往外走去，门刚关上，又被下一个人推开了。
“坐。”洛杨垂眼看着手上的东西，淡淡地说了个字。
余光里有个女人坐了下来，轻声喊了一声：“洛医生...”
声音很是耳熟，洛杨抬起头看，面前坐着的是巧玲，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是你啊。”
巧玲红着脸点了点头，洛杨又接着问：“怎么了？你眼睛哪里不舒服还是你父亲有什么事？”
自从上次最后诊过一次，老人家就转到了陈主任手头看病，虽然一直没再见面，但从陈主任那得到的消息，老人家恢复的还算不错。
这回来找他，应该不是关于老人家的问题吧。
“是我不太舒服，眼睛最近老容易干，所以就过来看看，我爸恢复得很好，我顺便来道个谢。”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巧玲眨了好几次眼。
洛杨点点头说：“没事，不用谢我，嗯...可以谢谢陈主任。”他眨了眨眼，站起身来看巧玲眼睛状况。
洛杨轻轻抬起她的眼皮，俯着身子一脸认真地看了两眼，做出判断。
本来还想着可能要准备试纸测测是不是干眼症，但是看了看发现应该就是普通的症状。
洛杨坐回位置上，给她开了点滴眼液，又叮嘱了几句日常注意事项，“...平常还可以多吃点菜蔬菜，胡萝卜啊玉米啊什么的，对眼睛也挺好的。”
等他拿起单子要递给眼前的人，才发现她坐在位置上一直呆呆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洛杨把单子放到她手边，温声问了一句。
巧玲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把耳边的头发撩到后边儿，才开口说话：“洛医生...我想冒昧地问一句，你有没有对象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低到像只超小号蚊子在一旁的嗡嗡声，洛杨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勉强听清。
似乎是怕他反感，她又急忙抬起头来看着他，摇了摇手解释：“我只是...我只是，我的意思是洛医生这么优秀，肯定有对象了吧，洛医生你别因为这个困扰。”
见她这样，洛杨微微笑了笑，点点头说：“是有对象了，没事的，别紧张。”
果然有对象了。
巧玲泄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连刚才的羞涩也一扫而空，变回了洛杨最初在警局门口看见的那个能干小姑娘。
她拿起手边的诊断单，坦坦荡荡地笑着，脸边的梨涡现了出来，音量也恢复了正常大小：“真好，洛医生这么好的人一定也有很好的对象，我之前一直纠结着放不下，还好今天来问清楚了，也算了了我一点小心思，希望洛医生以后过得越来越好。”
洛杨笑着再点点头，目送着巧玲走了出去，心里因为她的话暗暗地升上一些温馨的暖意。
翻过这段小插曲，洛杨忙了一会总算到了休息时间，他点开手机上躺着好久的几条消息。
有任帅的，有张啸天的，有胖子的，还有...心理医生的。
任帅还是一如既往地给他闲聊着自己的日常状况，而张啸天和胖子都是大差不差地发了一些插科打诨的话，最后在两三个小时前告诉他两人已经上了车。
他把消息都回了一圈，点开了唯一一个还挂着红点点的消息框。
说实在的，他已经很久没在想到要面对心理医生的时候感到紧张了，虽然现在他谈不上紧张，但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心跳加速。
最开始紧张，是由于他害怕，害怕提及那段过去，耻于让别人知道他曾经这样傻愣愣地遭人哄骗。
后来平静，是因为他生活逐步稳定，再也没有起过什么波澜，平淡如水的日常已经磨灭了他对心理咨询的恐惧，就算是任帅刚出现在他生活里的那段时间，或许是觉得这个男人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影响，他照样把生活看成一潭平静的湖水，任帅只是偶然路过的一尾狐狸。
谁能想到现在和任帅的关系已经发展成了说不清的样子。
洛杨叹了口气，点开回复心理医生的消息。
心理咨询是他预约的，距离上一次咨询已经过了很久，他觉得有必要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心理医生。
在他这儿，相处好几年的心理医生已经被他圈进了安全范围，没有人会比心理医生更了解他，也只有在心理医生那儿，他才能做到完全不在乎地放松心态只顾着倾诉。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