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帅在家躺了一天。
早上出去忙了一趟,中午吃完饭他就回家躺下了,现在再睁开眼,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他站起身动了两下,浑身都不舒服,但比早上刚醒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真可怜啊任帅,喝个酒还能感冒了。
不过也可能是昨晚穿着睡衣在门口站的太久,看来走廊的温度还是挺低的,至少能把他冻着凉了。
任帅拿过手机翻了一下,没看到想看到的消息。
昨晚他都那么说了,洛杨还是没有给什么反应,今天他不主动联系,两个人就能一天没说上话。
任帅揉揉太阳穴把手机放下了,换了身运动装走到另一个房间。
这是他特地装的健身房,放的东西不多,只有跑步机和几个器材,但已经够用了,一般他每天都会抽出点时间在这里面锻炼一会。
等任帅浑身是汗地从里面出来,身上那种不舒服劲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肚子。
等洗完澡,他随便煮了碗面,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餐厅吃饭。任帅吸溜两口把碗里剩下的面解决完,擦了擦嘴就打了个电话。
“喂。”洛杨的声音响起。
“喂,洛医生,在干嘛呢?”
“刚洗完澡,在看电视。”
洛杨那头传来电视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
“好巧啊我也刚洗完澡,吃饭了吗?”
“...好巧,这个点,我早就吃完了。”
又是在没话找话聊了。
任帅把纸丢进垃圾桶里,拿起碗往厨房走去,和电话那头的洛杨说:“不瞎扯了,一天没发消息有没有想我。”
低低沉沉的声音传过来,洛杨没有吭声,其实刚刚他也还在想任帅怎么一天都不怎么联系他,现在听到任帅说这些话,他又没话说了。
任帅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怕逼急了洛杨心里会反感,“对了,得跟你说一声,我明天要见你姐。”
“敏姐?怎么了。”
“我是去接受你敏姐的审判的,你快给我求求情。”任帅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装水开始洗碗。
电话那头更糊涂了,疑惑地问:“什么审判?”
“你敏姐发现我对你图谋不轨咯,她企图打退我,可惜我骨头硬,被打断了都退不了。”
“...那你被打断吧。”
听到这话,任帅把碗放回原位,擦擦手拿起手机开始控诉:“一点都不心疼我的么?我今天感冒躺了一天了,你也不主动联系我。”
“嗯...那我挂电话你好好休息。”
“诶诶诶别挂,再聊会吧。”任帅听到洛杨把电视关了,接着又是一阵细碎的声音,他懒散地靠在洗手台边上问:“要上床了吗?”
“嗯。”
“那我们睡觉前再聊会。”任帅也回到卧室掀开被子坐到床上,靠着床头又拿起一旁的u盘,开口问:“再过一个月要过年了,你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吧,跟家里人待着吃吃饭串串门。”
洛爸是独生子,家里人不多,等爷爷走了之后,上了岁数的奶奶又比较喜欢清净和自在,吃顿年夜饭就要赶回自己家和她的姐妹们约着逛寺庙拜拜佛,留也留不住。
所以洛杨家过年一般是除夕和奶奶吃顿年夜饭,之后好几天都在外婆家。
外婆家就热闹翻了天,他们家里孩子多,个个又闹腾,李敏敏这三十出头的人了,玩起来还能和五岁的小侄女有的一拼。
洛杨和他们比起来,就是那些亲戚眼里的乖宝宝,还是小孩子们吵架时候的一把公平秤。
以至于他工作这么几年了,家里各个还要往他兜里塞压岁钱,拦也拦不住,李敏敏嫉妒地眼都发红。
“那你在本地过年么?”任帅问了一句。
任帅是留在本地过年的,前两年大伯把爷爷奶奶接到家里了,一家几口子就都在本地住下了。
“是啊,我们家都是本地人。”
“我也是,等过年的时候,我带你出去看河灯吧。”
他们市的河灯是出了名的,但在市区里见不着几样,要想看不一般的河灯,那就得到乡下去。
任帅不知道洛杨有没有见过,反正他自打好几年前开始,就没机会去乡下看河灯了。
这两年听说现在做河灯的手艺人越来越少了,再不去看,或许以后真的看不到了。
“嗯。”洛杨打了个哈欠。
“困了吧,睡吧。”
“嗯晚安。”
“晚安。”任帅挂断电话,躺在床上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任帅这一睡就到了隔天的中午,是被没拉紧的窗帘透进来的光晒醒的。
伸了个懒腰,能感觉到身上已经完全好了,没有半点感冒的迹象。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李敏敏的消息摆在时间下面很久了。
问他下午什么时候见面。
任帅拿着手机进了浴室,一只手回消息,另一只手开始洗漱,“下午我什么时候都行,看你方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两句,定了晚上六点在大学城吃个饭。
等晚上任帅到了餐厅的时候,李敏敏已经提早到了一会了。她坐在角落的位置里,拿着个笔对着菜单发呆。
“点完了吗这位小姐?”有人走到了桌边。
“不好意思,还没...”李敏敏抬起头来看到桌边站着的不是服务员,是任帅。
李敏敏白了他一眼,任帅笑了两声坐到了她对面。
他刚坐下,李敏敏就把菜单丢了过来,“我没点,你点什么都行。”然后端着水,坐直了盯着他看。
她今早联系洛杨了,问了问他和任帅的近况,得到的情况却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原本以为只是任帅在洛杨身后穷追不舍,可是洛杨最后留下了一个问题,问她但更像是在问自己。
“敏姐,任帅和他...一样吗?”
迷茫、不安、害怕。
如果任帅不可靠呢,那会怎么样,又会发生什么?但否认了任帅,难道会没有下一次吗?那下一次又会是谁?
“服务员...”任帅把点好的菜单交了服务员,交代了两句之后拿过一边的水壶,给李敏敏的水杯添满了。
“你不吃葱蒜吧?”
“你还记得啊?”李敏敏没想到任帅还能记得这个习惯。
“那还能不记得么?你之前吃过一次被恶心的那股劲儿,真是难忘。”
李敏敏沉默了,她面对洛杨的问题的时候也是这样。
洛杨的问题她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因为任帅作为一个朋友无可挑剔,但作为伴侣,她无处了解。
这家店开在学校周围,被迫练出来的上菜速度比外头的店快了很多,没多久他们的桌子就被摆满了。
每一道菜看起来都很诱人,但李敏敏却没什么胃口。
她戳了戳碗里的饭,抬头看着任帅问:“我知道我问你会得到什么答案,但我只能这么问,你是认真的?”
然后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不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任帅咽下嘴里的东西,脸上是她很少见到的严肃,“当然是认真的。”
他喝了口水清清嗓子继续说:“这么说吧,我除了高中懵懵懂懂地对小林有过好感以及大一交过一个没什么接触的前男友,我就为你弟守身如玉了这么多年。”
“什么意思?”李敏敏听不明白。
“我大二就认识你弟了,他那时候才高一,来我们学校参加夏令营,我就惦记到现在了。”
李敏敏睁大了眼睛,惊叹道:“你从来没说过。”
任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当初我也不知道他是你弟啊,而且那时候他周围还老有个男生围着,现在他也压根都不记得我。”
“高中男生...齐鸣扬?”
“应该是叫这名儿吧,不记得了。”任帅尝试着回忆了一下,对他的名字没什么印象。
不过他还记得,当初他被这个男生堵在树底下的场景。
“你喜欢男的?”
“你不觉得恶心吗?离洛杨远点。”
任帅没有生气,他只是悠悠然地回了一句:“喜欢男的有什么错?你不也喜欢吗?”
然后面前的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脸色苍白地转身跑了。
但是现在看着李敏敏的反应,看来这个叫齐鸣扬的男生,做了点什么。
“怎么了?”任帅伸出手在李敏敏的眼前晃了两下。
“他是洛杨的前男友。”
任帅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地收回来,“果然啊。”
他其实能猜到两人的关系,如果齐鸣扬跨过了自己心里那关,洛杨或许会接受齐鸣扬的追求。
很明显不是么?
可李敏敏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拧着眉一把抓住了任帅的手说:“他害了洛杨。”
她不过是短短几年没在洛杨身边,这个齐鸣扬就让洛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什么意思?”任帅皱紧眉头,洛杨变化很大他是知道的,但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任帅看着李敏敏闭眼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才慢慢把事情说清楚,“你以前认识洛杨,那你应该知道洛杨以前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吧。”
任帅眯起了眼睛,沉声答应:“嗯,发生了什么?”
李敏敏眼里泛起了水光,她想起了她缺席的那几年。
“洛杨高中的时候,我们还经常能见上面,他和齐鸣扬交往的事我是知道的,他带着人来见过我。洛杨笑着和我说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很开心。”
“后来齐鸣扬搬家了,搬到首都去了,洛杨听了他的话,一起报了首都的大学。”
李敏敏松开任帅的手,抽了张纸捂住了眼睛。
洛杨跟着齐鸣扬跑到首都之后,李敏敏忙着考试忙着实习,两人的联系就变少了,每年只有放假见上几次面。
“他大学五年,五年没给我打过几个电话,我以为他过得很好,我不知道他都发生了什么,到了大五那年他才哭着给我打了个电话。”
“任帅,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跟我说他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活了。”
“我到他的学校去,我想找他的朋友们问问情况,结果他都没什么朋友了,只有以前的室友说他是一个为了保研名额疯了一样读书的学生。”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他和齐鸣扬分手是因为感情淡了,他说他假期不回家,要留在学校做课题,他说他想争取保研的名额。我们只以为他不开心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我们只以为他上进,我们只为了他得到名校保研名额高兴,但我们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任帅沉默着没有说话,只伸出手从纸盒里抽了两张纸递给李敏敏,示意她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