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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太菜了!”
抱怨的男声出现在房间里,乐乐乐刚活动开筋骨,还没打尽兴这两人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是很没意思。
“谢谢……”叶棠低头,避过床上那道如芒在背的灼灼目光,轻声朝人道谢。
如一场荒唐的闹剧,关上门,房间里很快恢复平静,叶棠大着胆子去解齐微身上的绳子。他们脸上的面具,为他们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
“对不起。”叶棠解绳子的时候手忙脚乱,把齐微的手勒出几条鲜明的红印,他匆匆扭头,因此错过了被指甲掐出的满掌心鲜血。
齐微紧盯着他,眼神喑哑带着烧干了的火星,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往外面走。
他就这样路过他,又一次,要擦着他的肩离开。
叶棠突然哽咽,难以自制地抓住齐微的衣摆,他比迷药喷过的齐微更虚弱,脚一弯就跪在了地上,他不敢抬头,怕看到厌恶或者仇恨的眼光,也怕看到受伤或者遗忘的表情。
他像一个懦夫,不敢接受命运对他的惩处。
“先生,可不可以,拜托您……调教我一晚上?”
他低声挽留,哀求里带着不明显的哭腔。
齐微顿住,半分钟后,加快脚步扬长而去。
叶棠的手还弯曲扬在半空,似乎还抓着那截衣料,他咬破了唇才控制住没有哭出声来,他记得,齐微不喜欢他的眼泪。
他也记得,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永远不会抛弃他的少年,如今连眼神都不屑再给他。
“对不起……”他道歉,向着空荡荡的门口。
半个小时后,他像是终于意识到,再也不会有人去而复返,把他抱在怀里温柔的亲吻和抚摸。而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不能怪任何人。叶棠悲戚地起身,失魂落魄地往外面走。
“喂,你怎么啦?”
叶棠茫然地看着拦住他的男人,不认识,他摇摇头,侧过身体继续往前走。他其实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想一直走下去。
“你长得很好看,可以让我来安慰你一晚吗?”那人拦住他。
叶棠摸了摸脸上,才发觉面具掉了。他现在如入狼窝的一只小羔羊,美味又孱弱,散发着无尽的香味,很快就吸引了一群贪婪的目光。
“我,我有主人的。”他脱口而出。脑子里一下回到几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俱乐部里被众人围观,弱弱地强调自己是有主人的。
主人,您在哪里?
“哦?在哪里?叫出来让我们看看。”那人笑着摸了他的肩膀。
叶棠推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无路可退,他被几个不认识的人包围了。
“小美人,你连面具都没有,怎么会有主人呢?不过,你可以在我们这挑一个主人,大家都是一起玩的哈哈……”
“别碰我!混蛋——”
叶棠挣扎不过,被人压在地上,他恨恨地盯着这些人,眼神凶狠如绝境的羚羊,一时之间,竟让人心生畏惧。
但食草动物身上的血腥气太弱,不过几秒钟,那些人就变本加厉地扯烂了他的衣服。
“婊子!”
有人骂着朝他肚子上踢了一脚,叶棠抱着他的脚咬上去,牙齿快崩坏了,不死不休般要咬块肉下来。
他宁愿被打死,也不要背叛齐微。
“烂货!装什么贞洁!”
他的脸被狠狠扇了,耳朵混着杂音嗡嗡作响,脸颊麻木地肿起来,他吐出不知道是谁的血,拼命向一旁的墙壁撞去。
主人,对不起。
“喂喂喂——”叶棠被一只有力的手拉过去,他红着眼狼狈地抬头,是乐乐乐。
他心里好像缺了一个角。并不因为获救而庆幸。
“你,他们人太多……”话未说完,叶棠就闭了嘴,原因无他,乐乐的身手太好,还有一种不管不顾的劲儿,打起来很能唬人。
“爽了。”乐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威胁般朝那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挥了挥拳头,“快滚。”
“谢谢你。”叶棠真诚地道谢。两次了,他今晚帮了他两次。
“不用不用,各取所需。”乐乐笑着摇头,“替我保密……额,爸爸,我刚刚在见义勇为,多亏您教得好!”说到一半,他敏锐地回头,果然,沈时洲拧着眉表情不虞地睨着他。
沈时洲检查了一下,发现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他给这事下定义为欠揍。家丑不可外扬,打孩子也不能当着外人面,他暂且忍下,只是死死扣住乐乐乐的手腕,不让他有半步乱跑的机会。
狗东西糊弄他说玩狩猎游戏,重温年少初遇时光,结果他人还没找到,架倒是打了不少。乐乐乐表情丰富地吐舌头,其实这也算重温了他的年少时光。
沈时洲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乐乐乐立马认怂,讨好地挠了挠两人交握的掌心,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
“嗨,需要帮你叫小齐同学回来吗?”
叶棠轻轻摇头,再次郑重地道谢。
乐乐乐看着他的脸和衣服,不怎么理解,他眨巴着眼看他爹,沈时洲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揉了揉他的头。
傻瓜,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那么勇敢。
“是我做错了事,我会努力获得他的原谅。拜托你们,不要跟他提今晚的事……”
爱情之外,有理想,也有尊严。
他用懦弱毁掉了齐微的爱情,虽然保全了他的理想,但不可避免地践踏了少年奋力支撑的高傲与尊严。
他如此不知好歹,是不该被原谅的。
“那你,不想让他心疼吗?”乐乐迟钝地问,话出口才知道冒犯,捂着嘴抱歉地笑了笑,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珠清澈见底,很能拉近距离感。
过了很久,叶棠才出声:
“我想他快乐。”
哪怕是忘记那只小狗,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