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是在家楼下找到丁烬的,丁烬坐在长椅上,脚边还堆了几个空酒瓶,也不知道在下面坐了多久,身上连点热气都没有,摸哪都是冰的。
“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啊!”夏小星解下围巾系在丁烬的脖子上,又用手去捂丁烬冻红了的耳朵。
丁烬瞳孔涣散,在看清是来人是夏小星后,他才哑着嗓子说:“你怎么下来了?”
“我看你一直不回来也不接电话,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想出门找你。”夏小星看出丁烬脸色不好,问:“你怎么了?是,你爸妈说你了吗?”
丁烬盯着夏小星身上穿的面包服,问了句不相干的,“冷不冷?”
“有一点。”
丁烬就解开羽绒服的拉链,拉开外套对夏小星说:“过来老公抱。”
夏小星就顺从的坐进了丁烬的怀里,相比于露在外面的部分,外套里面倒是暖和,丁烬两手带着外套罩在夏小星身上,就将夏小星整个包裹在了温暖的臂弯中。
“你到底怎么了嘛?”丁烬越不说,夏小星就越着急。
等了一会儿,丁烬终于开口了。
小区的夜很静,只偶尔有几声猫叫传来,丁烬就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低声将今晚他看见的告诉了夏小星。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对丁乐煊又打又骂。我还天真的以为,就算他们再不喜欢丁乐煊,再讨厌他是个双性人,丁乐煊也是他们的亲生骨肉,总不至于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我以为只要我在外面把苦都吃完了,有足够的钱给丁乐煊更好的生活,他就不用像我一样经历那么多糟心事。”
“我以为这样对他最好,我以为丁建宇会把我转的钱按时给他,我以为他们会看在我的份上对他好。今天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我以为,我太自以为是了是不是?”
夏小星听了丁烬的讲述后早就哭的泪流满面了,他是个天生共情能力很强的人,此刻无论是对丁烬还是丁乐煊他都很心疼。
他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丁烬自嘲的笑笑,“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知道,做哥哥能做成这样可太失败了。早前我还埋怨丁乐煊,为什么见到我就没个好脸,也不叫哥。现在想想,他凭什么叫你哥啊?他挨打的时候你他妈人在哪啊?! ”
丁烬双手掩面,痛苦的揪着头发,“怪不得上次见他身上全是伤呢,我还误会他是在外面和人打架...”
夏小星听见丁烬这样指责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他知道丁烬这些年在外面吃过不少苦,若真要算算,不见得会比丁乐煊的少,他心疼丁烬,不想让他这样自责。
“不是这样的,你已经很努力的想对他好了。我相信要是乐煊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丁烬:“我不是个好哥哥。”
夏小星:“你怎么就不是呢!你是!”
丁烬垂下眼睫,轻声说:“我不是。”
他把手按在夏小星的肚子上,说:“你说我能当个好爸爸吗?”
夏小星:“怎么不能啊?你肯定会成为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爸爸的,言宝一定超喜欢你。”
“你不要再自责了,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不怪你。”
丁烬抬起泛红的眼眶,小心翼翼的确认着,“不是我的错,不怪我吗?”
“嗯!不怪你!”夏小星说的铿锵有力,声音大的几乎整个小区都能听见。他用力过猛,导致一个鼻涕泡突然冒了出来,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啪叽破了。
丁烬觉得自己是不该笑的,他明明刚才还伤心愧疚的跟要死过去似的,转头就让夏小星这个小呆瓜逗的破了功。
他无奈的将脸埋进夏小星的颈窝里,“夏小猪,你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吃两口病就能好。”
夏小星抓着头发嘿嘿傻乐,他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此刻又傻笑起来,看上去怪滑稽的。
丁烬都不敢让自己的眼睛往夏小星脸上飘,他怕自己笑的停不下来。多闹心啊,人正伤心呢,旁边来这么个活宝,闹得是悲伤也不是开心也不是。
这一会儿已经在楼下待了二十分钟有余,丁烬担心夏小星的身子,拉着人回了家。
怕夏小星感冒,先带他冲了个热水澡。浴室里满是蒸腾的水汽,夏小星白皙的皮肤都洗红了。
丁烬拿浴巾给夏小星裹上,打横抱起出了浴室,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新鲜的小猪包蒸出来咯!”
夏小星头一次没反驳丁烬说他是小猪的事,好不容易丁烬能开心点,他不想让丁烬不开心。
可刚把夏小星抱上床,两人躺在温暖的大床上后,丁烬就又蔫儿了。
夏小星知道丁烬心里特别自责,丁烬难受,他也跟着难受。
他想让丁烬难受的少点,于是咬咬牙,决定小小牺牲下自己。
“要不,你给我讲个鬼故事吧。”
丁烬眼里有光闪过,“你真的要听我讲?”
夏小星小脸绷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沉重的点了点头。
丁烬就绘声绘色讲了个鬼故事,而夏小星全程都揪着丁烬的袖子,嘴唇都抿成道白线。
丁烬短暂的开心了一分钟,然后又萎靡不振了。
“要不我找丁乐煊聊聊?”夏小星提议道。
“可以吗?”丁烬问。
夏小星拿过手机,点开和丁乐煊的聊天框,虽然他怕丁乐煊怕的死死的,但是为了丁烬,他还是给丁乐煊发了条消息过去。
夏小星:嗨,最近还好吗?可以跟你聊聊吗?
两人抱着一部手机,眼睛都紧盯屏幕,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了,他们盯了十分钟,没有回音。
夏小星有些丧气的说:“他应该不会回我,上次给他发的消息到现在都没回呢。”
丁烬也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叹了口气,“算了,别打扰他了。 ”
夏小星看出丁烬的失落,于是说:“要不看看他朋友圈吧。”
丁烬又把脑袋伸了过来,他都好久没看过丁乐煊的朋友圈了。
他们点进丁乐煊的朋友圈,第一条是前两天发的,是一张大白梨的照片,配文:对不起。
丁烬不明所以,“对不起什么?”
丁烬不知道内情,但夏小星知道,他发现丁乐煊以前发的关于谢同学的朋友圈都删掉了,一下子就猜到可能是和谢同学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到这没收住,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丁烬就皱着眉头看他,“谢同学是谁?他和丁乐煊什么关系?”
夏小星支支吾吾的说:“也许,可能,好像,是男朋友吧。”
丁烬眉头拧的更深了,“男朋友?!丁乐煊竟然早恋!”
夏小星无声的叹了口气,丁烬果然是个老古板,他早就猜到丁烬知道这事肯定要炸。果不其然,下一秒丁烬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我说丁乐煊怎么成绩一直吊车尾呢,原来是因为早恋啊!”
夏小星心道:就是不早恋,丁乐煊也不学习啊。
丁烬:“一天到晚不知道上进,就想着谈恋爱,他不考倒数谁考倒数!”
夏小星默默转过身,也不知道刚刚还在自责不是好哥哥的人是谁,这会儿又开始来劲儿了,好像那个网上说的封建大家长。
丁烬扒拉夏小星,“那谢同学长什么样,成绩好不好,该不会跟丁乐煊一样考倒数的吧?一家出俩笨蛋这日子可没法过,你有机会告诉丁乐煊我不同意这事。”
夏小星捂住耳朵,他就不该跟丁烬说这事,现在的丁烬宛如唐僧念经,嘀嘀咕咕念念叨叨就跟老妈子一样瞎操心。
“夏小猪,你捂耳朵干嘛,你老公跟你说话呢。”
夏小星闭上眼睛,默念:听不见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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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同学狂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