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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疯狂地叫嚣,宣泄汹涌的爱意,却又疯狂地流泪,为欺骗的悔恨。可没有回应,灯光蔓延开来的只有沉默。秋海棠在掉落,棕榈树在风中伫立,垃圾车蹒跚远去,他抬头,意识到自己是真正没了回头路。
回头需要勇气和决心,可他没有。
安德烈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前,伊森的每一声呼喊 都如巨石砸向心湖掀起滔天巨浪,可他不堪再听下去。
好在伊森见好就收,他落寞不已地回到自己的公寓,洗漱完后,又与自己做了番强烈的思想斗争才忍住没有去找安德烈。
“你恨我吧。”伊森喃喃自语,“你就恨我吧,这样也好。”
翌日,他结束联合会的工作后径直去往哈瓦那希尔顿酒店,在一楼的行政大厅里他见到了西装革履,与女郎们谈笑风生的赛尔乔。
“带我去见先生。”伊森冷冰冰地说。
赛尔乔抬眼,饶有兴趣地打量他:“哟,这不是我们的伊森小少爷吗?你还是这么没礼貌。”
“再说一遍,带我去见先生。”伊森掏出枪抵在他的后肩上,霎时激起一片惊叫,“再多嘴一句,子弹可不长眼睛。”
赛尔乔摊开双手耸肩,“一个性格,你俩真配,天生的一对儿。”
伊森示威地向前捅了捅,赛尔乔识相地闭嘴。但他依旧笑得得体优雅,丝毫不惧,两人走进电梯后,伊森收了枪,面目表情地凝视挂在前方的山茶花油画。
“先生喜欢山茶花。”赛尔乔观察伊森的表情,“你也喜欢,是吗?”
伊森冷漠地转过头,灰棕色眼眸里射出森寒的光芒,他紧盯赛尔乔,却在电梯到达顶层时表情如春雪般化开,落在友善和煦的微笑上。
“当然,我亲爱的赛尔乔。”
对于他的极速变脸赛尔乔冷嗤了一声,尽显厌恶、伊森也不再看他,如沐春风般朝总统套房走去。他步履轻快,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某种程度上这里也就是他的家。黑手党伊森,和CIA伊森本就毫不冲突。
他张开双手,朝站在窗前的梅耶走去,热烈地拥抱他,随即握住他右手亲吻他的手背,动作流畅自然,满含尊敬与爱意。
只是梅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假的。谁都能看出,这是假的。
“我亲爱的教父,我的叔叔。”伊森放下梅耶的手,保持躬身的姿势,抬眼看他,“您有这么想我吗?”
“当然。”梅耶伸出手抚摸他的脸,“我很想你,可你都不来见我。”
“得了我的叔叔,中情局的那帮老家伙可从未真正相信过我,要知道他们把我派到古巴来就是为了试探,这可不是演几出戏就能糊弄过去的。”伊森露出怅惘,“我可是杀了我曾经的情人,就因为他猜到了我黑手党的身份。”
伊森大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莫里安,给我一支香烟。”
“是,伊森少爷。”
伊森深深吸了一口香烟,斜睨赛尔乔,勾起唇角说:“怎么?我回来了你有危机感?”
“当然,先生最喜欢你了。”
梅耶小饮一口威士忌,露出颇感兴趣的笑容,他倒想看看伊森今天所来为何。
“是吗?您最喜欢我吗?”伊森吐出烟雾,微眯起眼睛望向梅耶,梅耶刹那间恍神,以为看到了他的父亲。
他们竟是如此相似,相似到令人可怕的地步。梅耶走到伊森面前,将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没错,但你辜负了我对你的喜欢。”
“哦我亲爱的叔叔,要是喜欢意味着摧毁的话,这份感情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伊森站起身,直视梅耶,轻声问:“您知道我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么?”
梅耶的微笑变得怪异,伊森满意地挑了挑眉,随意扔掉手中还在燃烧的香烟,“不过,您大可以放心,我的忠诚毋庸置疑,不然我也不会在CIA如此尽心尽力,就为了当您的眼线。哦,您为什么当初不把我送进FBI呢?”
“哦,不对,您的产业可全转到古巴来了,FBI管不了您,但CIA可以,是吗?再说,您也惹不起胡佛......”
“够了。”梅耶收敛笑容,“你需要学会怎么说话,伊森。”
伊森撇撇嘴,吊儿郎当地耸肩:“这是您的过失,您没有教好我,当初要是把我留在您身边......”
梅耶捡拾起微笑,“把你留在身边膈应我?”
“您看。”伊森摊开手,朝赛尔乔努努嘴,“您还说你最喜欢我。”
“好了伊森,我知道你来不是为了和我斗嘴的,说说你的来意。”梅耶摆出一副慈祥的长者姿态,伊森内心强忍住作呕的欲望,挤出一抹苍白的微笑。
“我要赛尔乔手下的酒店产业。”伊森宁定地说:“如果我的消息没错,他和西蒙斗得正凶呢,要我看,他可不是西蒙的对手。”
“哈哈!”梅耶开怀大笑起来,不住摇头,拍了拍伊森的肩,目光凝聚在他脸上时浓缩成阴鸷的一点,“那么,且不说你现在的身份是否合适,而西蒙,我的好西蒙,你的好朋友,不对,应该说情人,他又为什么要和赛尔乔争斗呢?”
“我可没把他当情人,叔叔,他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管家的儿子罢了。”伊森嘴角抽搐,“这就得问赛尔乔他自己了。”
“嗯哼?赛尔乔,你怎么惹到西蒙了?”伊森笑容满含恶劣,当然,他能当着赛尔乔的面抢他的业务就已经足够挑衅了。
“你比我清楚。”赛尔乔露出危险的笑容,他倒看看伊森接下来怎么演。
“肯定是你不行。”伊森摇摇头,说:“看看咱们的赌场,规模越做越大,要不是赌场业务撑着,哪有那么多白白住酒店的客人?要我说,芝加哥还是更适合你。”
“然后你跟西蒙合作?”
“当然。”伊森望向梅耶,顺服地微笑:“我们会尽心尽力,为了我们的教父。”
“啊,原来是这样。”梅耶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很好,很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你的目的就这个?”
“是的,叔叔,我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不错,你的确不是。你很好,非常好。”
伊森微微侧头,说:“那我等您的消息,当然,中情局那边我也会稳住态势。放心,柏林那边闹得正凶,杜勒斯没时间管我。”
伊森朝梅耶挥挥手,转身出了套房,无视那些追随自己的目光,径直出了酒店。
直到确认身后无人,他才来到电话亭里拨通电话。
“看来他已经确认我们背叛了,他对我还有点感情,否则我出不来。”
“太冒险了。”西蒙语气轻快,“亲爱的,往后看。”
伊森转身向后,发现两百米处的电话亭里掩映着西蒙的身影,他脱去黑色西装,身穿柔和的灰色衬衫,看起来是那么温柔,伊森朝他微笑,在电话里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一个人去。”
“那很危险!”
“所以我才不让你去,听话,记着,一个礼拜后我们在运河边的木屋里见。”西蒙顿了顿,继续说:“我很憧憬我们之后的生活,西西里,多美的地方。”
“我也是,西蒙。”
“但愿你做好了准备。”
“当然。我会为你祈祷。”
伊森亲吻话筒,转身离开电话亭,他还有事情要做,他要为学生们对黑手党的怒火浇上最后一桶汽油。于是他挑了家妓院,朝保安开了几枪,拆掉了大门,把老鸨拖出来在围观的人群中大声控诉她对妓女们的压榨和虐待。
当然,他挑选这家妓院并非偶然,当几名妓女跑出来后,径直奔向了哈瓦那大学。
她们是被抓走的学生,被困在这里当成了男人们的泄欲工具,巴蒂斯塔政府借此打压学生们的锐气,而黑手党则从中捞上一笔。
“去吧!”伊森笑得癫狂,丝毫不顾那些疑惑而惊恐的目光,“去吧!推翻他们,推翻这该死的一切!”
人群跟随他欢呼起来,一场小小的暴乱被他点燃,人们痛斥黑手党,辱骂巴蒂斯塔,将妓院的招牌拆除踩成碎片!将尖叫的老鸨拖到路中间活活打死,将整个妓院泼上汽油,燃烧起熊熊烈焰!
伊森处在人群中,朝妓院扔着火把,他张狂地笑,火光映照在满是泪水的脸上,他扔了一个又一个,直到最后他累了,于是安静下来,沉默地伫立在火焰前。
他恨死古巴了,真的,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他跪在火焰面前,捂住脸痛苦地哭泣,殊不知人群之外,一道忧伤的目光穿过烟雾落在了他身上。
安德烈静静地看着他跪在火焰前,伊森的背影在浓烟中变得很模糊,模糊到仿佛一个无助的幼童。他多想上前去抱抱他,擦去他的眼泪。可他做不到,他不敢窥探他的秘密,因为秘密会让他失去。
于是他只是静默地让目光攀附在他身上,渴望给他一点安慰。可伊森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哭够了,于是恨恨站起来,踢了一脚烧焦的铁架子床,便朝大学方向走去。
他要离开这里,他要离开古巴!他恨透了的古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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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FBI主管美国国内,就像军情五处一样。FBI的老大是埃德加·胡佛,美国联邦调查局第一任局长,任职长达48年,是个连美国总统都忌惮的人物。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联邦调查局的职责范围。他利用联邦调查局骚扰政治异见者和政治活动分子,收集整理政治领袖的秘密档案,还使用非法手段收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