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在电流传输过程中失了真,林一的声音比平日更哑一点。
这是他头一回主动联系段喆,也是头一回直呼段喆本名,段喆摸不清他突然转变的原因,但直觉告诉他不太对劲。
段喆走进办公室,挑了个保守点的开场白:“吃晚饭了没。”
林一说:“我想做爱。”
段喆脱白大褂的动作一顿。
他中午跟白砚初把话讲得很直白,看白砚初的态度,应该不会贸然跑去刺激林一。
但今天一定发生了些什么,并且严重影响到了林一的情绪。
他把手机贴近脸,低声问:“你在哪儿。”
林一答:“家里。”
段喆又问:“想吃点什么,我一会儿带过去。”
林一直接把电话挂了。
坐在另一张办公桌的姜念从显示器后面探出脑袋,饶有兴味地问:“女朋友?”
段喆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脱掉剩下的一只袖子,淡声道:“朋友的哥哥。”
姜念收起八卦的心思,继续整理今天的咨询记录,摇头笑了笑:“你跟你朋友的哥哥讲话还挺温柔。”
*
段喆在小区里找了个临时停车位,提着晚饭走到林一家门口。
没有雪的院子显得更加空旷,透过窗户看进去,屋内一片漆黑。
段喆按下门铃,过了几分钟,门被缓缓推开。
月光倾泻在玄关,借着这点光亮,段喆把打包回来的外卖放在玄关柜上,问林一:“怎么不开灯?”
他举止熟络到仿佛是回自己家一样,伸手拉上门,又在门口的墙面上寻找灯光开关。
林一出声制止:“别开灯。”
段喆收回了去按开关的手。
“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了。”屋内光线昏昧,林一穿着一身垂顺的黑色丝绸睡衣,整个人几乎都隐入了阴影中。
段喆把大衣脱掉,摸着黑挂上衣架,说了句“不重要”。
林一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才能舒服一点。”段喆弯腰拉开鞋柜门,问林一,“拖鞋在哪儿?”
话音还未落,后背突然贴上了一片温热。
林一从背后抱住了他。
“林一。”段喆直起身,拍了拍他按在自己胸前的手,“给我打电话,你做得很好。”
林一轻笑一声:“你好像在哄小朋友。”
说完,抬手扳过段喆的脸,倾身含住了他的嘴唇。
黑暗放大了柔软唇舌间的触感,交缠的呼吸很快变得凌乱,不断涌入耳道的女声被渐渐冲淡。
林一在这个极尽缠绵的吻里含混不清地说:“别戴眼镜了,接吻不方便。”
段喆的身体一僵。
他在这句话中听出了更深一层的意思。
林一在与他谈“以后”。
林一嫌他分心,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人类一旦尝到一丝甜头,就容易变得贪婪。
渴望被理解,渴望被温暖,渴望被触碰。
这份恰如其分的温柔,像一抹泄落井底的天光,比疼痛更令人上瘾。
“之前说的,还作数么。”林一轻蹭他的侧脸,低声问。
段喆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神情有些复杂。
“帮帮我。”林一把兜里的两把美工刀掏出来,交到段喆的手心里,“我不想死,我还有雪山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