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与纪春山的相遇要追溯到十三年前,那年林一十九岁,纪春山十七岁,他们在和安医院的康复小组相识。
在纪春山病情恶化的那段时间里,林一一直是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来照顾的。
但最近半年,二人的联系显然没有从前那么频繁了。
林一很清楚,这都是因为纪春山有个莫名其妙的醋包小男友,据说吃了他和纪春山十三年的陈年老醋。
每每想起沈槐序那一本正经的质问模样,林一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往年的音乐会林一都是邀请林深一家前往,今年赵屿来电催他上交邀请人名单时,林一正蹲在自家小院子的角落里看蚂蚁爬墙。
天有点阴,像要下雪,林一出来的时候没穿外衣,单薄的毛衫无法抵抗北方冬季室外的低温,他双手抱肘,哆哆嗦嗦地蜷起一点身体。
看蚂蚁爬墙真的很有意思。
它自墙脚而上,爬到一段光滑的位置总会掉下来,再重新往上爬,然后再一次掉下来。
再爬再掉,如此循环,精力充沛,乐此不疲。
他挂掉赵屿的电话,蹲在原地继续看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感到腿脚酸麻,才从联系人里找到了“见色忘义的白眼狼”,在飘零的雪花中给他拨过去一个电话。
但他没想到纪春山第二天一口气问他要了三个邀请名额。
林一看着他发过来的三个人名,嘴角勾起讥嘲的一笑。
这白眼狼还挺狡猾。
待他把名单发给赵屿后,赵屿突然问他大提琴与钢琴二重奏参不参与,曲目是《Libertango》和《Milontan》。
林一盯着那条消息发了几分钟的呆。
赵屿又问了一遍,林一才答:不演。
赵屿也没强求,只说那他去回复虞若盈了。
林一问:她要演?
赵屿说:对。
林一回他:我演。
大约过了十分钟,手机响了。
林一斜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拿起手机,按下接通,直接问:“你什么意思。”
“我们……”白砚初说,“要不要提前排一下。”
林一轻嗤道:“怎么,怕我手生?”
《Libertango》和《Milontan》的大提琴钢琴二重奏版本林一实在是太熟练了。
他和白砚初靠这两首曲子拿过无数次少年组金奖。
没等白砚初开口,林一又说:“放心吧,影响不了你。”
随即挂掉了电话。
*
距离正式演出还有三天,林一抵达了师兄们提前预订好的度假酒店。
音乐厅就在酒店旁边,参加演出的需要提前到场排练,曲目单里没什么生僻选曲,对他们而言,三天的磨合时间绰绰有余。
他把琴盒从后座上抱下来,又挎上右肩,冲林深道别:“走了。”
林深目送他进了酒店才将车驶离。
林一的脚步在酒店门口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真是冤家路窄。
虞若盈正在前台办理入住,她的视线只在林一脸上停留了一秒,回过头冷笑了一声:“这回不装病了?”
林一站在她身后,把证件从钱夹里拿出来,问:“我这么健康,你有点失望?”
虞若盈不再说话,从前台手里接过房卡,又道了句谢,推着行李箱走了。
虞若盈不喜欢林一。
她和白砚初十三年前的爱情火花还没来得及燃起就被林一强行浇灭。
这不是白砚初被林一浇灭的第一段恋情。
林一的做法有些令人不齿——他会用各种方式来吸引白砚初的注意力。
一开始他会洗冷水澡,把自己冻感冒,效果好的话,还可以发烧。
随着白砚初越来越淡漠,林一的行为愈演愈烈,他开始用更激进的方式伤害自己,然后给白砚初打电话。
白砚初的约会被这样搅黄过很多次,最后虞若盈忍无可忍,向白砚初提了分手。
分手的那晚,白砚初喝了很多酒。
满月的清辉洒落满地,他坐在广场的花坛沿上,用双手紧紧捂住脸,哑着嗓子说:“林一,你有病。”
林一蹲在他面前仰头看他。
“是啊,我病得很重。”他认真地问,“白砚初,你看看我不行吗?”
白砚初没回答他行或是不行,只是把他拉到了广场旁边的快捷酒店。
窗帘拉得很紧,透不过一丝月光。
白砚初把他按在冰冷的墙面上,在黑暗中给了他一个刻骨铭心,见了血的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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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ertango》《Milontan》这两首都是世界名曲。
《Libertango》-皮亚佐拉,《Milontan》-布拉戈多。
推一个Luc Tooten / Stéphane De May演奏的大提琴钢琴二重奏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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