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社交障碍患者>第93章 别墅

  许落半夜一点到的许家自己的别墅,现如今已经写在他名下了,Karry的母亲没捞着半点好处,死皮赖脸地依旧呆在里面不出来。

  他之前不管,不代表现在还会坐视不理。

  况且这地方他还有别的用处。

  附近的草丛传来异动,不是特别留意感觉不到,许落不动声色地揉捏着自己的指腹。

  他知道那些是闻风而动的狗仔,Lucy在车上已经和他说了情况,所有人都想拍出点东西来,明天直接上热搜。

  只不过他这会儿出神,想的还是别的问题。

  ——根据他的经验,段之恒很生气的时候,应该是会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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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监室的角落里,段宜年左手一杯水右手一张纸,想凑近又不敢凑近,就连说重点的话都没法出口:“爸爸知道错了,宝宝原谅爸爸好不好?”

  段之恒从双臂间露出一双猩红的眼,恶狠狠地瞪着他:“我要落落,我现在就要落落。”

  跟十个月断奶的时候要喝他亲妈的奶一个德行。

  段宜年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五分钟前才刚知道段之恒为了许落把自己送进了监狱,一腔怒火还没发泄呢,他的好大儿倒开始冲他开始发飙了,非说什么之前都好好的,他一来人又跑了,肯定是被他搞怕了。

  他承认,这么多年来,看不顺眼许落是他不对,他自己捅的篓子让许落顶了罪也是他的问题,但哪一个都是为了段之恒好啊。

  别的不说,段之恒要真的嫁给许落了,不得被那个脑瓜子贼灵的小鬼扒一层皮?

  现在都这么死心塌地了。

  “爸爸也道歉了,而且姓许的这小孩乱跑,也和我没关系啊……”

  “你到现在都不肯承认他是你的儿婿!你都不肯叫他大名!”

  段宜年脸都拧了一下。

  之前他还是很坚定地认为,他儿子再恋爱脑,毕竟Alpha的体格在那里,小时候也看他经常对着人拱,再不济也得是在上面的吧。

  现在……现在不太确定了。

  他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许落撅他养的小猪小段的画面,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当初他就该把这点火苗掐灭在摇篮里。

  “宝宝,宝宝,先听爸爸说,你不能再在监狱里耗着了,外面的事情得解决,矿产的开发也得停一停。”

  “采矿早就停了。”段之恒斜睨了他一眼,“本来就是稀缺资源,早采空了,早些年让人去国外也考察了,这玩意儿提纯也麻烦,成本降不下来。”

  “那账上的项目……”

  “账上的项目当然是假的,真的账本我也不可能傻到放在XDP,这些东西我都不喜欢过其他人的手。”

  段之恒心说许落的那间只有500来平的小出租屋才是他真正藏东西的地方,又掩人耳目,他又成天去,方便得不得了。

  XDP都是沈世忠在给他做假账,对方这么多年来活得和幽灵差不多,这活给他做再合适不过,说实话要不是他爹年纪大了犯浑,在其中掺和一脚,走私这件事他早就处理完了,还牵扯出后面一连串的祸端来。

  只不过他后来转念一想,监狱这地方,又是名正言顺的监禁,又可以搞点play,可能这辈子就来这一趟了,不搞点花样他是不会回去的,甚至想多待几天。

  一想到段宜年的到来结束了他的监狱play,对段宜年的仇恨值又上涨了一些。

  “可后来查账……”

  “查账是落落自己动了手脚,他可能在农场见到白和安的时候就起疑了,白和安和星河娱乐没有实质上的合作关系,再加上以白和安的背景也不可能这么有商业头脑,去农场之后了解到了李家和我们的世仇,他自然而然就怀疑上了白和安和李怀英,入狱也只是为了来见对方一面罢了。”

  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有卖惨的成分在里面,并且还顺带坑了段宜年一波,否则段宜年现在不会被李怀英牵着鼻子走。

  还有那么一点,大概来自于段宜年这么多年来暧昧不明的态度,为了让他和段宜年反目。

  ——让他和段宜年反目哪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只要落落一声令下,他立马可以和段宜年断绝那压根不存在的父子关系!

  一切都以落落为基准!

  想到这里段之恒心里有欢喜得紧,他家落落看起来是那种云淡风轻,谁都不惹的类型,实际上睚眦必报,就连段宜年不喜欢他都要坑他一把。

  段宜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落入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的套:“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的。”

  段之恒白了他一眼。

  还轮得到你同意。

  “你说话小心点,要让落落知道你不同意,指不定给你打包送李怀英床上去了,我听说大伯他丁丁特别长,一步到胃那种。”

  段宜年肺都要气炸了。

  “你别到时候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心有不甘,故意都要呛对方一下。

  “怎么可能,我们落落一定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爱得死去活来怎么还动不动和你玩失踪。”

  这话一下子戳到了段之恒的痛处,他“嗷呜”一声,又默默躲墙角去哭了。

  段宜年赶忙趁热打铁:“我和你分析,许落他之所以这么努力想要洗白段氏,是为了谁?为了你么?当然不是,你自己都恨不得一只脚跨进黑里,赚他个盆满钵满的,咱爷俩都是寻刺激的类型,都懂。谁最想洗白段氏啊,不就是你妈妈吗?当年资助许家也是她的主意,把许家那位病秧子夫人吊了这么久的命也是她的努力,许落这么做多半是出于报恩。等这事尘埃落定了,矿产一没,咱们和李家彻底没关系了,他也是个自由身了,想跑哪去跑哪去。”

  段宜年越分析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脸都说红了,摁着儿子的肩膀:“最重要的事,你和他的婚约早就被他那个倒霉弟弟给毁了。”

  段之恒半晌没说话,段宜年以为他被自己这番论调说服了,却不想对方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以前都叫她Lily的。”

  段宜年脸上的笑僵住了。

  “我妈妈要是知道了,她会很开心的。”

  段宜年张了张口,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舅舅,以后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得了,出去了我怕别人嘲笑你,一辈子没谈恋爱的处男。”

  段宜年听见自己发出了“咔嚓”一声。

  裂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爱情呢,舅舅。”

  段之恒起身,拉开了探监室的门,朝门外人打招呼:“五分钟到了,不要欺负我舅舅,他很单纯很幼稚的,到时候他少一根汗毛,我找你是问。”

  李怀英笑得滚到地上去:“好,好,没问题,大侄子。”

  段之恒不太理解他们中年男人的情趣,只是默默往外走。

  “对了,大侄子,我的侄媳妇好像明天要开新闻发布会了。”

  “哦。”段之恒轻声应道,“那我得早点去陪他,这么多人,他肯定现在开始就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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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落收回心思,低头看向门口的指纹锁,他先是把食指覆盖上去,果不其然发出了识别错误的警报声,他接着心不在焉地在表盘上随意输入了几个数字,结果仍是显示密码错误。

  他知道密码是Karry的生日,但他就是不愿意输那几个数字。

  但很快,门后就传来脚步声,有人拉开了门,惊喜地叫出声:“瑞瑞——”

  江柔的表情几乎是刹那间凝固住,随即露出了狰狞扭曲的厌恶神情:“怎么是你,你回来做什么?!”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在女人脸上,许落都没收力,江柔的右半张脸立马肿了起来,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占着别人的房子,还这么和主人说话,谁借你的胆子。”

  江柔不可思议地看向许落。

  她本想撒泼,可那几句冷冰冰的调子就跟封住她喉咙一般,她从来没听过眼前人这样高傲地说话,那种天然的不怒自威感让她本就单薄的身子都隐隐不稳起来。

  “你,你……是你把志远害死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又在说疯话了,阿姨,这么多年我们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接受不了事实。”

  “什么,你在说什么!”

  “是你亲手下的毒,把我父亲给毒死了,你忘了吗?”

  许落做了个推试剂的动作,江柔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她捂着嘴,后退了两步,瘫坐在地上。

  “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先把她带走吧,大晚上的,别扰民。”

  两个壮汉保镖上前捂住了江柔的嘴,钳着她的双手,将她带离了别墅。

  许落缓缓往里走去。

  他的视线扫过熟悉的水池,小石子径,坏掉的秋千,以及院里面那颗参天的桂花树。

  当年他父亲和母亲刚结婚时,还对沈凤歌很好,沈凤歌喜欢桂花,他就去专门寻了棵百年桂树来,花了大价钱移栽在家里,每到秋天桂花开了,沈凤歌一开窗,就能看到星星点点的桂花。

  可惜这些都是哥哥和他讲的故事了,他一天都没见到过父母恩爱的场景,有的只是父亲偷情,在外面有个圆满的家庭。

  他随手捡起掉在桂花树下的木棍子,拖着进了房门,抬头看着客厅正中央,鸠占鹊巢的江柔婚纱照。

  “哐啷——”

  一声巨响,玻璃碎了个稀巴烂,江柔的脸也四分五裂。

  “哐——”“嘭——”“啪!”

  接着是碗碟,花瓶,灯盏,家具,所有和这间房子格格不入的装饰品,统统砸碎。

  最后他走到墙边,猛地往下一撕,露出了里面原本的强制。

  斑驳的,陈旧的,却仍带着淡淡的米色。

  许落站在一片狼藉的别墅里,把木棍扔在地上,再随手扔了个打火机,眼看着火越烧越往。

  他从口袋里拿出之前让Lucy准备了的黄纸,点燃了两张,拿到了院里,再一张张烧。

  “妈妈,哥哥,我在人间过得挺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从前他去母亲和兄长的墓前,从不说话,从不许愿,只是静静看着,站累了就走。

  他抬起头,看桂树密密匝匝的叶子。

  曾经妈妈坐在二楼的窗边,哥哥把他放在肩膀上,他咯咯笑着去够桂树的枝条,结果用的力气太大,居然挂在了上面,妈妈急得差点从窗子里跳出来,哥哥直接躺下来做了肉垫。

  那时候爸爸走了出来,把他抱下来,轻轻放在了地上,刮了刮他的鼻子。

  他说,我们落落,就是调皮,全是鬼点子。

  夜间忽然起了一阵风,吹得桂花树沙沙作响。

  “嗯,你们都安心去吧,下次带他去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