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落。”
窗外传来金曜曜的声音,许落一个弹射起步,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慌里慌张地想要去关夜灯,但又觉得太过于欲盖弥彰了。
“许落落,你别怕,是我!我表哥说你睡不着,让我来陪你。”
许落心想,如果他现在能见到段之恒的话,一定会立刻把他掐死的。
——他明明,明明知道,明明都看到了。
许落一边想着,一边把窗户拉开一条小缝,晚风撩起他额前的发,吹到覆着薄汗的额头,还有些发凉。
金曜曜把自己枕头扔进屋里去,手脚并用爬上来:“走门那边太远了,这样快一点,我快困死了。”
“对、对不起哦,曜曜。”
“啊,没有没有,我还没睡啦,反正要是不来陪你睡我估计还会刷手机刷好久,来陪你刚好就当是监督我睡觉了。”金曜曜十分自然地把枕头扔到许落床上,再拍出个方便睡觉的形状,“我们对话他听不到吧?我看了一晚上孕期Omega的小蓝书视频,讲啥的都有……许落落你脸好红!你不会生病了吧?”
“我,我,没……”
许落一紧张就开始结巴,支支吾吾好半天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开口刚才他还在春宫live的余韵里没缓过神来,总感觉房间里都还有股情欲的味道。
希望曜曜不要闻到。
“奇怪,感觉有股香香的味道……”
许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熟了,手指尖都是红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好像不是成瘾时的症状……
“你快躺下来!我给你量量体温,哎呀,我都说让你悠着点,身体刚刚好点起来,缝衣服又缝了一整天,太不让人省心了,真是的……”
“曜曜……”许落微弱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别说了……”
金曜曜听到这甜腻腻的声音,有些疑惑,他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但又不敢肯定,就掀起被子一角,看躲在里面的许落。
果不其然,眼睛里还含着水花,嘴唇粉嘟嘟的,一看就是总去舔的样子。
和许落另外一个Alpha人格呆久了,总是容易忘记,他那个残缺的腺体,实际上和Alpha没有太大关系,无非就是有一点虚张声势的压迫感罢了,缺陷型Beta最痛苦的就是有Omega的敏感度,却无法像Omega那样被正常标记,所以很难释放。
许落现在就是典型的Omega易感期症状。
说实话,他作为一个Omega,也就是和林风遥谈了以后才碰上了一次,而且他本身就不是敏感型的Omega,易感期基本上就是糊弄一下就过去了,没怎么受折磨。
但看许落这样子,好像不太容易糊弄。
金曜曜发出嘿嘿的邪魅一笑。
怎么这种好事又被他碰上了呀!真是老天待他不薄啊!
大老婆我来了~
金曜曜把蒙在许落脑袋上的被子扯下来,对方的体温烫得惊人,已经开始有些犯迷糊了,强撑着和他说话:“曜曜,我有点,有点不太舒服……”
“我知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一个人?”
许落本来想摇头的,但在金曜曜的鼓励下,又点了点头:“想。”
金曜曜心想,还好段之恒没能在这房间装个音频接收器啊,这要是听见了,下面还不爆炸。
“想他什么呢?”
许落眨巴扎巴眼睛,愣愣地回答着:“想,想看电影……”
“看电影?”
“嗯,嗯。”许落像是喝醉了一样,脑袋一点一点的,腼腆地笑了起来。
但他说的话可一点都不腼腆。
“看电影的时候,老师,老师会坐在旁边。”
金曜曜合计了一下,估计是段之恒那段时间兼职打工当大学老师时候的事情。
“教室里很黑,大家,大家都坐在前面,老师,陪,陪我,坐在后面。”
金曜曜吞了口口水。
后面的剧情他是不是不能听。
真不是人啊,段之恒,仗着老师的身份明目张胆揩油学生。
“老师,老师会……”
许落半张着嘴,停了下来。
会做什么呢?
一开始其实只是牵手而已。
段之恒的手和小时候不一样,小时候总是软软的,肉肉的,捏起来很舒服。
长大以后的段之恒,手指骨节很分明,掌纹也粗糙了很多,磨在他手心里,痒痒的。
他还记得那天放的是法语片,法国人浪漫得要命,但可能是因为语言不通,每次他看法语片都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所以那天他想悄悄躲在教室后面睡觉的,被男人抓到了。
他惩罚似的揉捏他所有敏感的地方,自己的身体就好像暴露在x光下,所有弱点都能被轻易找到。
电影结束的时候,他甚至都在想,可能再多播几分钟,他就要交代在课堂上了。
灯亮起来以后,男人像没事人一样走回到讲台前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黑裤子,上面有好几个白色的手指印。
他抬起头,看着男人拿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字。
鼻尖有股乌龙茶的味道,好香。
“想要,想要闻味道。”
两颗豆大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掉了下来,把金曜曜吓得猝不及防,生怕监控后面的恶魔以为是自己把人给惹哭了。
“别哭别哭,要什么味道,我给你去弄!”
“乌龙茶,乌龙茶——”
金曜曜滚下床去,一路飞奔去餐厅泡茶,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床里没有人了。
“许落落?”
“嗯?”
衣帽间里传来声响,金曜曜推门冲进去,看到了他人生中冲击力最大的一幕。
许落蜷曲着身子,缩在行李箱里,段之恒留在这里的衣物把他整个人埋没了,只留下一双细白的脚露在外面,他咬着段之恒最常用的那根领带,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而他红扑扑的脸颊边,还贴着一根粉色的不明形状的物体。
“啊!脏东西,不要靠近许落落!”
-
林风遥蹲在路边,久违地在抽烟,这烟还是从他车的某个不知名角落里搜刮出来的。
“嗷呜——”
只听一声怪叫,他的手一抖,烟掉进了旁边的小水坑里。
他妈的,段之恒到底抽的哪门子风,路才走一半,突然就急吼吼地要下车,他还以为人尿急,结果下一秒就听“噗通”一声,钻水塘里了。
现在正在一边哭嚎一边泡水,已经持续了有半个多小时了。
他是不是该和段叔叔说一下,孩子这样老不好,多半是有病。
林风遥甩甩手,听着下面声音差不多小了,想想还是先把车发动起来,开个暖风,别等下着凉了。
结果车还没发动一分钟,只听“嗖”的一声,一颗明亮的球划过夜空,直直掉在他的车上,接着“轰”的一声,车炸了个稀烂。
他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操,没说过这趟还有生命危险啊,他是不是上贼船了啊!
“嘘,别出声,保险柜还在么?”
水鬼一样的段之恒从他身后出现时,林风遥还吓了个半死,低声怒吼道:“我操你妈的,段之恒,你不想想我差点被炸死了!”
“不会的,我知道你没上车,你要是上车我会提醒你的。”
“到底是谁想至你于死地啊?”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李阳焱他有很多兄弟?”段之恒抓着他往山下跑,快速说道,“在拿到星河娱乐之前,他活着的兄弟都被他干掉了。”
“……什么叫活着的兄弟,还有死了的?”
“有死了的,还死而复生了。”段之恒一本正经地答道,“李阳焱有个哥哥,叫李坤垚,我妈妈自杀那年,他正好死了。”
林风遥脑瓜子里的拼图一下子就安上了:“你是说,现在的白和安,是他?”
“也不确定,但反正挺巧合的,李坤垚妈妈没什么背景,他斗不过其他人,死遁是最好的选择。刚好因为矿产的事情,他查到了白和安,原本可能是想靠帮助白和安分到矿产一杯羹的,结果白和安死了,他就占了这个壳。”段之恒简短又快速地解释道,“李阳焱说,他这个哥哥不能小觑,这么多年来一直隐忍不发,现在忽然冒出头来,肯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想吃下我们这块肥肉。”
林风遥很想吐槽段之恒把自家企业叫做肥肉,但很快,担忧的心情还是涌了上来:“那曜曜他们待在农场,会不会……”
“要相信他们。”段之恒回过头来,月光刚好照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清冷,“哪怕落落和金曜曜不在农场,也要躲躲藏藏的,这些事他们如果知道了,反而会觉得不安,农场里环境还更好一点,安全度也更高。更何况,不要觉得他们会轻易变成我们的软肋。”
——“落落是我的主心骨,是我最坚硬的一部分。”
林风遥噎了一下。
他觉得有时候段之恒还能冷不丁冒出两句有点哲理的话来。
“赶紧下山吧,李阳焱在下面等我们了。”
林风遥点点头,快步跟上:“这姓李的家里取名字还挺讲究啊,缺啥叫啥,那李清河为啥不叫李清淼啊?”
“好像说是后来改的,为了和他爹断绝关系吧,但是手续比较麻烦,没改姓,而且说是李清河本来学习就不太好,在派出所想了一个多小时,就改了一个字。”段之恒和李阳焱一块儿在农场当奶牛的时候,没少听李阳焱讲李清河的故事,“他好像小名叫淼淼,但现在没人这么叫他了,他也不喜欢。”
-
“淼淼。”
李清河提着灯,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在农场和监狱的交界处,那儿有一道看不太出来的隐形门。
他推开门去,里面站着一个男人。
李清河蹦蹦跳跳地走过去,灯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