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切到最后总是难免有一场蛋糕大战。
好在餐厅的服务员提前沟通过,不允许客人随意在包厢里砸蛋糕,否则要收取大额的清理费。
于是大家都只是意思一下了事,单纯只是图个乐子,搞搞气氛。
柏乐做为今日主角,免不了还是被抹了一脸一脖子的蛋糕,最后眼睛都被糊得看不见了。
大家哄笑着乱闹,柏乐最终是被邰玉树拉着手解救出来的。
邰玉树怕是早已预料到柏乐今日必遭“此劫”,提前就准备好了毛巾和洗面奶。
他从布菜台上拿了个塑料袋,一手拎着柏乐、一手拎着洗漱用品直奔外面的公共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的盥洗台前,柏乐还在骂骂咧咧,吐槽这群逼太坑爹,往他脸上抹得是真不客气。
邰玉树伸手将水龙头打开,调至热水档,用手试了试温度,直到水温合适了才轻轻把柏乐扯了过来。
“安静会儿,低头。”
柏乐乖乖地闭上嘴巴,弯腰低头,任由邰玉树帮他清理脸和脖子上的奶油渍。
邰玉树的手被温水浸泡过,并不算凉。
但在触碰到柏乐的后颈皮肤时,却激起一路电流,柏乐的身体有些僵,皮肤上也起了一层细微的鸡皮疙瘩。
柏乐两条腿绷得老紧,腰也板得很直。
邰玉树一只胳膊绕到他身后,在他腰上轻轻拍了一下。
“绷这么直干什么,放松点,不累吗?”
柏乐顿时泄了口气,也觉得自己莫名的紧张有点神经病。
邰玉树都帮他“手动档”过了,洗个脸有什么好怕的?
邰玉树就着半环抱的姿势,仔仔细细地帮柏乐把脸和脖子清洗干净。
他拍了下柏乐的屁股,“站起来。”
柏乐就听话地直起身子朝向邰玉树。
邰玉树原本就比柏乐高,此时他拿着毛巾把柏乐拢在身前,轻轻地擦拭着他的额发和皮肤。
熟悉的味道扑满鼻息,邰玉树的胳膊拢在两侧,这让柏乐感到很舒心。
他下意识地哼哼了两声,邰玉树被逗笑了。
“干吗?哼得像只小狗狗一样。”
柏乐在邰玉树的腰上抓了一把,“你才狗,你全家都狗。”
说完又觉得失言,“啊不对,全世界你最狗,叔叔阿姨人都可好了,他们才不是狗。”
邰玉树一边擦一边闷声笑,手臂都在打颤。
气得柏乐又在他腰上抓了一把,“别笑了,说你是狗还这么高兴,你有毛病吧?”
帮柏乐清理好以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刚过转弯处就看到俞丹正拿着一支护手霜站在角落里。
“你怎么站在这儿?”柏乐问道。
俞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想给你送护手霜来的。”
柏乐伸手接了过来看了眼,是个国外的牌子,他对女孩子的化妆品没有研究,看不大懂,于是又递还回去,说:“谢谢,我不用这个东西。”
“这个是纯植物配方,可以涂脸的。我想着现在天气又干又冷,你洗完脸还是涂点东西比较好。”
柏乐还是说:“没关系的,不用涂,大男生不讲究这个。”
俞丹哦了一声,邰玉树倒是把护手霜接了过来,“还是涂一下吧,你的皮肤薄,容易被风吹干裂。”说完他把东西递到了柏乐的手上。
柏乐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塞回到邰玉树手上,“那你帮我涂。”
邰玉树没犹豫,“好。”
俞丹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邰玉树十分温柔地帮柏乐仔仔细细擦了个脸。
用完、盖好盖子,他还礼貌地对俞丹说:“谢谢,你很细心。”
俞丹赶紧摆摆手,“没事的,这些都是女生常用的东西,男生关注不到很正常。”
她跟在柏乐和邰玉树身后往包厢走,总感觉这两个人之间已经亲密到无法再插足任何一个人的地步了。
晚餐过半,一群刚成年没多久的小青年们便开始拼酒。
柏乐酒量极差,全靠邰玉树帮他挡酒。
奈何老虎也架不住王八拳,一来二去,邰玉树也喝多了。
他不能喝混酒,喝了就容易上头,但是替柏乐挡酒根本没的选,有什么挡什么,喝着喝着就感觉眼前的东西都在飘,胃里也有点顶得慌。
喝到一半,邰玉树胃里一阵难受,于是就出了包厢,准备去洗手间吐一下。
邰玉树出门半天没回来,柏乐坐立不安的。
他喝得五迷三道,满心满眼全是邰玉树,他那所剩不多的脑容量也就只够装着邰玉树了。
于是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准备出去找他哥。
打开门刚走出没几步,包厢里就跟出来一个人。
“乐乐——”那人喊了柏乐一声。
“嗯?”
柏乐回头,是洪意远。
“你去哪里?”洪意远问。
“去找我哥——”柏乐转身,继续往前走。
洪意远三两步跟了上来,一手拉住柏乐的胳膊,“我扶你去,你都走不稳了。”
“没事,”柏乐想起今天下午邰玉树跟洪意远剑拔弩张的氛围,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邰玉树是不喜欢洪意远这个人的,甚至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他不能让他哥不高兴,于是便把胳膊一甩,“我自己走就行了,你别跟着——”
洪意远哪肯放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贴得很近。
“乐乐,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柏乐:“……”
这话柏乐真没法回答,因为在他的角度,洪意远确实什么都没做错。
但他又不能出卖他哥,说是因为邰玉树不喜欢他,所以他也不能喜欢他。
这不是坑人么。
于是柏乐只能沉默着往前走。
洪意远不依不饶,一直在他耳边说个不停。
柏乐有些听烦了。
在一个拐角处,他一没留神,差点撞到头,洪意远一把将他拉了过来,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腰上。
“别倔了,都跟你说了,我扶你过去,你不听,看吧,差点撞到头。”
两人拉拉扯扯往外面走,一直走到大堂外的树荫处,柏乐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被带到这里来了?他明明是要去洗手间找他哥的。
“走错了,”柏乐喝多了,口齿有些不清楚,他费劲地解释道,“我要去里面那个洗手间找我哥,他可能喝多了在吐——”
“院子里也有公共洗手间,说不定在那里呢?”
“……是么?”柏乐有些疑惑,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他确实是喝多了,竟然没有想到院子里的洗手间那么远,邰玉树真的要吐,怎么可能会舍近求远跑去那里呢。
“那我去那边看看。”柏乐说着就要挣开洪意远的手,往对面走去。
“乐乐,别走。”洪意远手上用力,又把人拽了回来。
柏乐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栽到了洪意远的身上。
一种陌生的味道涌进鼻息。
洪意远今天出门前,其实有特地打理过自己,做了发型,还喷了点淡香水。
但这味道不是柏乐喜欢的。
柏乐觉得,邰玉树身上那种自然的体香和沐浴露的街香都比这股味道好闻得多。
他脑子很沉,又被洪意远缠得有些恼火,于是手上用力一推,“放开——”
都是喝过酒的人,洪意远此时也是酒精上头。
暗恋了许多年的人此时就站在他面前,他费了好大的力才能重新回到这个人身边,现在让他放手,他怎么可能甘心呢。
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抓住柏乐的手,力气很大,把柏乐都捏疼了。
柏乐“嘶”地痛呼了一声,扬起左手就要打。
洪意远顺势抓住柏乐的两只手,一个翻身就把人抵到墙上去了。
“乐乐,”洪意远急促地喘息着,“你看我一眼好不好?我到底哪里不如邰玉树?他觉得我对你用心不轨,那他自己呢?他心里藏着什么龌龊的想法当我不知道是吗?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的,心里指不定有多脏,都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发现他虚伪的那一面吗?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柏乐有些耳鸣,压根就没听懂洪意远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邰玉树到底哪里龌龊了,他招你惹你了,你骂他干什么?”
洪意远看着柏乐懵逼的脸,忽然间气笑了。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真行,邰玉树还真能憋,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柏乐简直糊涂了,“我知道什么啊?你是不是喝多了洪意远,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洪意远咬了下嘴唇,觉得都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了。
与其让柏乐莫名其妙地讨厌他,不如大家一起掉马,一起撕破那张见不得人的脸皮。
“乐乐,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当年给你看gay片,也是想测一测你对同性恋这件事的看法,如果你是,我就直接追你,如果你不是,我就慢慢改变你,你还不明白吗?”
柏乐顿时停止了挣扎,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洪意远,半晌才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啊?”
啥玩意儿?
洪意远喜欢我?
喜欢?我?
柏乐彻底陷入混乱。
洪意远急促地说道:“当时邰玉树看到我给你看那种片子,打了我一顿,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柏乐迷茫地点了点头。
“其实并不是因为那个gay片我们才闹掰的,而是邰玉树发现我也喜欢你,他着急了,他不让我追你,所以才狠狠地打了我一顿,后来他还警告我,让我离你远一点,不然他就把我是个同性恋这件事告诉我的爸妈和老师,我不敢,所以才被他威胁到了,这么多年了我都躲着你们,但是他呢,他还不是一样,对你怀着那样的心思,天天在你身边晃,你指不定被他占去多少便宜呢,我真是信了他的邪才会错过你这么年,乐乐,我真的喜欢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让我追你行吗?”
洪意远很激动,思维也很混乱,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一瞬间,各种信息都砸向柏乐,很明显让一个喝醉的人去消化这段话里的信息是有些困难的。
柏乐头疼耳鸣,心底涌起一阵烦躁,他感觉自己再呆下去就要原地爆发了。
此时他只想找到邰玉树,把脸埋在他胸前,闻着他的味道,感受着他的呼吸,听着他沉沉的嗓音温柔地安慰自己,“没事的,乐乐,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柏乐发狠地挣扎,“你滚,我不要听,我要去找我哥,我哥在哪,邰玉树——邰玉树你在哪——!”
听到柏乐喊了起来,洪意远也急了,他怕把保安招过来,于是立刻上手去捂柏乐的嘴。
柏乐动得太厉害了,他捂不住,一股冲动从心底升腾起来,洪意远定定地看了柏乐两秒钟,直接掰过他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上去。
柏乐长这么大,纯得像只刚出娘胎的鹿,根本就没接过吻。
初吻对一个人的意义有多大,有时候并不需要语言来说明,体感就会给出最正确的答案。
柏乐用力一扭脖子,就把下巴别了过去,洪意远亲偏了,直接亲在了柏乐的脖子上。
可就是这样也把柏乐恶心得够呛。
正当洪意远还要继续亲下去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你们在干吗?这里是公共场所,这样不合适吧?”
两个人正缠斗至酣处,闻言均是一愣,一齐转过头来。
洪意远一脸烦躁,借着酒劲冲那人喊:“关你什么事?少管闲事!”
柏乐则是一脸尴尬,尤其在看到那个人的脸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