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真的爱你>第41章

  担心蒙弄拒绝,还没等他回答,宁持之连忙又说:

  “再过几个月,我就会转化为beta,然后,然后我会做手术,把Omega的腺体取出。”

  宁持之大概以为,蒙弄不想接受的,是身为Omega的他。

  尽管郝英才拒绝了宁持之的手术要求,可为了说服蒙弄,宁持之还是提起这件事。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蒙弄:

  “到时候,我就会与正常的beta一样,不再像Omega,也不会再有发情期了。”

  “不要做手术,”蒙弄听宁持之提起这手术,心情躁郁,提高声调,“这种手术不是很伤身体吗?”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么样都——

  “没关系。”宁持之淡淡道,“没事的。”

  “别这样,你还想要家庭,想要小孩吧,”蒙弄皱眉,缓缓说,“你应该找个Alpha,永久标记你。”

  宁持之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蒙弄,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腺体:

  “你的意思是,让其他Alpha进入我的身体,咬我的后颈?你完全无所谓吗?”

  蒙弄心情烦躁,不想说话,但这是他提的,又不能否认,只好微不可见地点头。

  宁持之‘哈’了一声,还有比自己更丢人现眼的人吗。

  但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过了一会儿,宁持之用很轻的声音说:

  “不要其他Alpha,我只想要你。这几个月和你相处,我非常愉快,我们有共同的爱好,生活作息和饮食口味都一样……”

  宁持之颤声告白,“我很喜欢你,你来永久标记我好不好?”

  爱上蒙弄之前,宁持之是个傲慢且自恃的人。他相信只要自己愿意,没有什么感情是他得不到的。

  爱上蒙弄之后,宁持之才第一次知道自卑是什么滋味。和蒙弄比起来,谁都不好,自己都不够好。

  尽管这不是宁持之第一次告白,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可他还是把自己的自尊心踩在脚下,再次尝试。

  要是这次成功了呢?

  蒙弄心中一动。

  这次宁持之说的‘喜欢’,给他的感觉,和之前截然不同,现在的他似乎在用看待Alpha的眼光看待自己。

  但他无法回应。蒙家的Alpha几乎都活不过25岁,如果蒙弄标记了宁持之,等他25岁之后,宁持之怎么办?

  蒙弄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的母亲。

  舍不得让宁家面对这样的悲痛。

  “对不起。”

  良久,蒙弄低声道。

  宁持之微微睁大双眼,半晌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拒绝我?”

  再次开口时,声音都沙哑了。

  宁持之知道自己这样纠缠不好,但他控制不住。

  蒙弄想到那日小叔给自己打电话,便说:

  “理由你早就知道了。”

  “……”

  宁持之脸上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般震惊,他点点头,勉强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低头四处寻找,显得很忙碌的样子,同时他口中喃喃自语:

  “我的烟呢?”

  可以理解蒙弄的。

  毕竟对蒙弄来说,宁持之是个没有吸引力的人。

  对比很明显了:宁持之喜欢蒙弄,所以不想让方恒碰他的腺体;蒙弄不喜欢宁持之,所以多次表达希望宁持之和其他Alpha在一起。

  宁持之会把蒙弄she在他身上的茎叶都用手指塞到身体深处,尽管这毫无意义;但蒙弄就算是在发情期也能保持理智,对他的身体毫无兴趣。

  宁持之早就该想明白的,蒙弄看自己的确是特殊的,大概就是看待会行走欠条或者什么其他的眼神。

  如果不是蒙弄欠自己钱,如果不是他心怀愧疚,连这一年时间都不会有,宁持之不能奢求更多。

  心脏抽痛,后颈像是火烧一样。

  两人都没再说话。

  房间里死一样的沉寂。

  宁持之忙碌地寻找,他不敢看蒙弄的眼,无法忍受房间里的沉默,宁持之喃喃自语:“我的烟呢,我的烟呢?”

  蒙弄没吭声,把就摆在宁持之面前的烟盒递给他。

  “啊,在这里。”

  宁持之接过烟盒,从里面捏出一根烟,试图点燃,但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忽然很想发火,想大声质问蒙弄自己到底哪里配不上他,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也想低声哀求,告诉他我什么都能做,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宁持之徒然拿着香烟,手指微微发抖,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可悲了,让宁持之自己都感到很陌生。

  “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宁持之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身体一震。

  “我来开门。”宁持之这样说,打开卧室的门。

  就见方恒站在门口,往里望着。

  “表哥,该吃午饭了,你们在做什么?”

  宁持之没回答方恒的问题,只说:“好,我这就下楼。”

  他一秒也忍不下去了,低着头从卧室离开。

  “咦。”方恒看着宁持之迅速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蒙弄,问:

  “发生了什么?”

  蒙弄摇头不语,心里闷闷的。

  这是蒙弄第一次来宁家过年。

  宁家父母非常高兴,亲自替蒙弄布菜,把他面前的餐盘堆得满满当当。

  蒙弄没办法拒绝,脸都红了。他饭量一般,担心自己吃不下。

  扭过头看宁持之,但这人正在喝白酒,没看蒙弄。

  “如果能一直一起过年就好了,”宁妈妈说,“蒙弄,你干脆留下了给我当儿子吧。”

  蒙弄正在喝汤,闻言呛了一下。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又去看宁持之。

  宁持之还在喝酒,垂着眼帘,却仿佛感受到了蒙弄的眼神,道:

  “妈,够了,别再这么说。蒙弄会不自在。”

  “那你替我照顾蒙弄,”宁妈妈醒悟,收敛情绪,又埋怨宁持之:“好端端的,怎么喝起酒来,下午还要见客人啊。”

  宁持之没说话,静静端起杯子。

  酒杯里装的是高度烈酒,宁持之喝得很慢,但是眼睛渐渐红了。

  在宁持之喝到第三杯酒时,蒙弄觉得不能再让他继续喝下去。他记得宁持之酒量不好,而且宁持之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喝这么多酒胃受不了。

  “蒙弄。”

  蒙弄刚要说话,就听到有人喊他名字。

  他回过头,看见方恒正对自己挥手。

  “hello,你在听我讲话吗?”

  “呃,不好意思。”蒙弄道歉,“我没听见,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说,一会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纪录片——”

  方恒凑到蒙弄耳边,嘀嘀咕咕。

  他提到自己最近听说的一部很棒的纪录片,内容与音乐创作有关,里面呈现数张世界领域的大师级别的手稿原件,非常珍贵。其中有一张手稿,是工作人员持续联系大师后人五年之久,对方才同意在节目中展示的。

  蒙弄听得入神,很感兴趣,追问方恒这部纪录片是什么名字。

  “名字记不得了。这部纪录片比较小众,国内没有引进,是朋友帮我下载的。”

  方恒压低声问:“还是说你想和宁持之一起看?我可以把硬盘借给你。”

  “……”

  蒙弄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他忘不了与宁持之一起看综艺时,那种轻松、愉悦的气氛。

  两人非常默契,笑点一致,兴趣契合,谈论的角度也比较深。

  这是与方恒一起时没有的体验。以前方恒是蒙弄乐队的鼓手,因为天赋有限,经常把蒙弄气得半死;对乐理方恒更是十有九窍,一窍不通,所以蒙弄拒绝与方恒一起看纪录片,想想都难受。

  不得不说当初宁持之评价方恒是音乐白痴还是有点道理的……

  蒙弄默默地想。

  就在这时,一旁的宁持之忽然站起身。

  “我出去一下。”他低声说着,脸色苍白。

  “表哥,你去哪里?”

  “不用你管。”宁持之声音很轻,紧紧皱着眉,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不顾家人阻止,宁持之离开餐厅,只听见大门打开后又关上的声音。

  蒙弄皱眉,握着筷子。

  心想宁持之也不穿外套,这种天气,他不冷吗?

  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点想跟上去问问。蒙弄转过头,去看门的位置,忽然发现方恒正用探究的眼神望向自己。

  “怎么这样看着我?”

  “因为很有趣啊。”方恒笑道。

  “……什么意思。”

  “我想起一件事。”方恒道,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行为是心理的映射。特殊性别人群占社会人口的极少一部分,他们的一些行为,比如标记,让大众难以理解,所以经常引起他人的误会。但如果从心理分析的角度就能明白了,正是因为Alpha与omega在特殊情况下会产生无法控制的强占有欲,所以才会有标记行为啊。那么反过来想,究竟是什么情况下,特殊性别人群会忍耐、对抗自己的本能,又以什么为忍耐的极限呢?”

  “……”

  蒙弄对心理学一无所知,对AO关系也不太了解,听不太懂,只能沉默。

  方恒也没想听蒙弄回答,自言自语道:

  “从某些方面来说,omega的忍耐力意外的比想象中要好。”

  刚才方恒还以为自己会挨揍呢。

  就这样自说自话了一段时间,方恒才反应过来,笑着对蒙弄说:

  “不好意思,这是我研究的课题方向,一不小心说多了,不要在意。”

  “没关系。”

  蒙弄并没有仔细听方恒说了什么,敷衍地搭话:“你这么喜欢心理学啊。”

  “还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毕竟等我毕业后要从事相关的工作。”

  “哦。”

  “放心吧,日后如果你或表哥向我咨询心理问题,全都免费。”

  方恒笑眯眯地给蒙弄堆成小山般的餐盘中夹菜,“来,多吃点。”

  “……”

  宁家本宅。

  庭院。

  宁持之穿着一件月灰色高领毛衣,站在庭院的中央。

  他没穿外套,但看上去就像是没感到冷一样。

  “啪”。

  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宁持之深吸一口烟,猩红的火苗迅速吞噬着烟体。

  从气管顺下来,一直到肺部,都被苦涩的味道充满,刺刺的痛。

  吸烟这件事,宁持之并不上瘾,但有的时候喜欢用这种微弱的痛,转移对其他地方痛感的注意力。

  天空阴沉沉的,站了一会儿,就有细小的雪花飘了下来。

  宁持之没有躲雪,只是抬头看着雪花飘落。寂寞又孤独,悲惨到了这种地步,心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他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庭院中吸烟。

  过了一会儿,宁持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拉链式钱包。这钱包永远都放在他的口袋里,没有忘记带的时候。

  拉开钱包,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月前,蒙弄与宁持之登记结婚时拍的证件照。

  照片里的蒙弄动作拘谨,表情无奈,笑得很勉强,很难说是幸福的样子。

  宁持之匆匆扫了一眼,不忍再看。

  只是从钱包夹层里拿出一个绒袋,质地柔软。

  捏开绒袋,细长的手指在里面摸索,不一会儿,拿出一条银色的项链出来。

  这项链质地普通,坠子是犬形形状,刻画模糊,不太值钱的样子。

  宁持之却很小心地拿起项链,犹豫了一会儿,才戴在自己的颈上。

  银链冰凉,贴着宁持之要烧起来似的腺体。

  他闷哼一声,动作停滞。

  因为手指被冻僵了,好半天才把项链戴在脖子上。

  宁持之把这条项链藏在高领毛衣下,隔着衣料,手指蜷缩,将坠子握紧。

  平时担心被发现,与蒙弄相处的这几个月,宁持之几乎不会拿出这条项链。但从今以后无所谓了,他可以随意佩戴这条项链,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宁持之心中闷痛,又拿起一根烟来。

  他一边吸烟,一边轻轻地哼起歌。

  这首歌的歌词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曲调还没有忘记。

  那样悲伤酸楚的曲调。

  是宁持之第一次见蒙弄时,听他唱过的的歌。

  如今的宁持之,总算是能体会到当时唱歌的小蒙弄的心情了。

  因为宁持之忽然离席,蒙弄心事重重,根本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总是有种悬空的不安感。

  等吃过饭,蒙弄穿上衣服。

  “你去哪里?”方恒问。

  蒙弄道:“我出去一下。”

  “……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方恒笑笑,没再追问。

  蒙弄推开门,正不知要去哪里。

  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人正坐在凉亭里吸烟。

  因为下了小雪,那人的头发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似乎是在凉亭里避雪。

  他高高瘦瘦,书生气息,坐在那里,就构成画卷般的气质。

  不是宁持之又是谁。

  蒙弄怔住,随后快步走近凉亭。

  他看见宁持之只穿了一件毛衣。

  語——   栖——   距离宁持之出门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难以想象他就坐在这寒风呼啸的地方挨冻。

  “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冷吗?”

  蒙弄下意识抬起手,用手指摸他脸颊的温度。

  手触碰到的地方,和冰块一样冷。

  宁持之像是被烫到般闭了闭眼,不过没有躲。他把烟熄灭,站起身,不答反问:“你出来做什么?”

  没办法说想出来找你,蒙弄也避开这个问题。他不想多说什么了,一把拉住宁持之的手腕:

  “快回去吧,你肯定很冷。”

  宁持之惊讶地看着蒙弄的背影。

  右手手腕被年轻人紧紧握住,隔着毛衣,传来鲜活的、富有生命力的热度,他忽然觉得一点也不冷了。

  这当然是宁持之的错觉。

  他在风雪中,只穿一件羊绒毛衣,站了半个多小时。

  回到家,等蒙弄松开他的手后,宁持之狠狠打了个寒颤。

  因为房间很温暖,他头上的雪迅速融化,整个人就像是被打湿了一样,罕见的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有员工递给他毛巾,宁持之接过来盖在头上,道:

  “我去洗个澡。”

  “嗯。”

  在这个家里,目前蒙弄与宁持之最熟悉,当宁持之在自己身边时,蒙弄的不安感就消失了。

  不想离开他,所以蒙弄跟在宁持之身后,一直追到了浴室门口。

  宁持之回头,就看见蒙弄像是家养的小动物一样紧紧跟着自己,忍不住微笑。

  “蒙弄,你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不。”蒙弄后退一步。

  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很受宁持之影响,看见他笑,蒙弄也笑了。

  “好,那你等我一下。”

  宁持之虚掩着门,开始冲澡。

  蒙弄没有离开,他靠在浴室外的墙上,身材修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淋浴的热水让宁持之身体迅速回暖,尽管酒后头仍在晕,宁持之的心情却好了起来。

  深知蒙弄对自己的影响太大。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自己的心。

  宁持之迅速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他换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

  因为急着出来,头发还没吹干,一滴一滴向下滴水。

  尽管宁持之用毛巾包着头发,用手捏紧,但因为他头发长,发量多,一条毛巾没办法把水都吸走,所以靠近头部的毛衣都被微微浸湿了。

  蒙弄有点在意地看着宁持之的后颈,忽然伸手把他毛衣领口拉开,随口道:

  “这样不难受吗?”

  宁持之浑身一震,双手松开,毛巾应声落地。

  他慌忙抬起手,按住蒙弄拉扯自己衣服的手,说:“蒙弄,别这样。”

  蒙弄一怔。

  他标记过宁持之太多次,宁持之从来没有拒绝过蒙弄碰他后颈的位置。

  此刻,看着宁持之捂着自己后颈遮掩,蒙弄心里莫名烦躁。很想抓住他的手,把宁持之压在墙上,让他像往常那样,不能拒绝。

  停,停。

  蒙弄稳着自己的情绪,遮住鼻梁,说:“对不起。”

  “不,是我不好。你,你看见了吗……”

  “什么?”

  宁持之抬头,看蒙弄的眼。

  “没什么。”

  他松开后颈的衣领,捡起地上的毛巾,丢回了浴室里。

  两人并肩回到客厅。

  就见宁家人都坐在沙发上,还多了四五个蒙弄没见过的陌生人。

  蒙弄向前走的步伐一顿。

  方恒已经看见他们,招呼着挥挥手。

  “你们两个去哪儿了,怎么才过来?家里来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