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为求职的事情愁眉不展的人说：“你说，上班要是快迟到了，选择哪一项交通工具好？有出租车、自行车和步行。”
沈齐润把一勺南瓜粥喂到儿子嘴里，眼睛都没有抬，只扬了扬嘴角说：“作为老板，想听到的不是你要选择那一种交通工具，最好的回答是‘我不会迟到。’”
林书程恍然大悟的瞪圆了眼睛，他一巴掌拍上大腿，脸上全是悔意。
“我怎么就没想到，完了完了，说错了。”
“怎么，这个是今天面试的问题吗？”
他拨浪鼓似的点头，“我当时脑袋一懵，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答案。”
沈齐润盛了碗汤说：“虽然还不知道是哪一家公司给你出的这样的题目，但是，这家公司可以排除在你选择的范畴之内了。”
“为什么？”林书程不解。
“这是一道思维逻辑题，其主要目的是引起求职者的注意力，你越是在这样的题目上较真，越是会忽略对该企业本身的考量，基本上是属于虚晃一招围魏救赵。正正经经做本分生意的公司，没必要弄这个问题。”
林书程觉着他好像说的很对，但心中又有些犹豫，“那是一家做二类医疗器械的公司。”
“具体而言呢？”沈齐润问。
“好像是有按摩椅、医用枕头、纱布、保健食品和药品之类的。”
灯光照在男人的脸上，勾勒着他五官的形状，林书程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瞧出来的一种不带什么好意的笑来。
“前几项你基本可以忽略，简单来说这是一家保健品公司。而且从他面试的问题和对公司的包装，属于类似传销性质的保健品公司。”
“传销？”林书程夹起的一筷子鸡蛋掉在碗里，不可置信的说。
沈齐润到底是多吃过几年的饭，在职场上多飘了几年。
“类似传销，但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传销。他们的主要员工年纪偏年轻，主要客户群体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会组织他们去听课，然后宣传自己的保健品。当然，为了吸引老年人过去，还会定期发放粮油鸡蛋面条之类的小奖品。
这个行业目前屡见不鲜，对外打的名号基本上都是二类医疗器械，或者健康食品，也有正经的营业执照，产品也确实不能说没有疗效，但实实在在有很大的坑人的成分。
每年都有老年人入了这个坑，坚信保健品的疗效，十万八万几十万上百万的购买。而他们的员工的服务水平，对这老年人客户，简直是比客户的亲生子女还要体贴的多。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从老年人的腰包里把钱掏出来。
Q市作为二奔一线的城市，几十年前得国家扶持，本地的老年人手里都是很有钱的。
但大部分属于靠早年间拆迁、分房积累的资金，文化水平和眼光上跟不上财富值，很爱贪小便宜，也更容易上当。
所以对于他们这样的公司来说，Q市很有市场。”
林书程一直以一个嘴里能塞鸡蛋的状态听沈齐润讲话，好像刚准备踏入社会才两三天的功夫，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跟他想想中的社会求职不一样啊！
“那…那怎么才能判断一个公司的好坏啊？万一真碰上传销那可怎么办？”
沈齐润说：“去应聘，进门第一眼你所看到的正在工作的员工们，年龄层次上，最好是中年人和青年人都有的状态，而且你能从他们的工作状态看出来专业程度。
虽说这不是必然，可有句老话说，年长的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米还多，倘若这家公司又较多的中年员工，说难听点，中年人也被称为社会老油条，他们要是察觉这公司有问题不会成批的在这个公司呆着。
还有就是拥有大批中年员工的公司有一定的稳定性，一则说明本企业成立时间不短了，二则这些‘人精’可以证明目前公司的发展趋于稳定形势，短期内不会倒闭，不然一早便会见风就跑了。
有两种公司要慎重选择，第一，老板年纪大，但员工普遍年轻化，不用听他们说什么励志故事，一个成熟的人，笼着一群初出茅庐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不会打什么好主意。
第二，那就是公司刚成立不久，而公司老板过于年轻的。年轻是优势，但在做生意上却是劣势，你瞧我不过只比你打几岁，咱们要是同时经营同样的公司，你说你能做到过我吗？”
林书程摇摇头。
“社会经验十分重要，年轻人是有一番热忱，但研究显示，三十岁以下的老板，创业倒闭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这并不是否定所有年轻的老板，但从大数据上来讲是如此。”
林书程歪着脑袋看他：“可是，你也是年轻的老板。”
沈齐润扯了扯面皮，脸上的表情收了收，“沈氏集团是几十年的家族企业，稳定性是有保障的。但我跟你说实话，我刚刚接手的时候，前一年半的业绩都在不断下滑。”
他苦笑了一下，带着一个鲜少在他脸上瞧见的很无奈表情说：“从高级经营管理的学府以优秀的成绩毕业，跟真正去经营生意是两回事。要不是沈氏集团家底厚，我怕是熬不过去些个刁难和坎坷，现在已经在天桥底下喝西北风了。”
林书程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他那时候还小，每天最关心的也不过是到了周六周天，听着沈齐润回家的脚步声，没想过看上去什么都行，什么都可以做的很好的人，原来还有这样的无奈。
看着自己经手的公司业绩天天下滑，不断的赔钱是个什么滋味，不是真正到那个位置上是不会明白的。
那种原本以为自己很好很优秀，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正不断败光父辈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的感觉，着实让人想死不想生。
沈齐润穿的人模狗样的站在二十二层办公司往底下看，有多少回，他都想奋不顾身的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