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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飞最近越发低迷了，明明是和孟霏两人和好如初，确是一日比一日懒散地到班，接着，下一个动作就是趴在桌上。
时不时望向窗外，黄昏时刻，趴在那里静静凝思。
一坐就是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
“陶飞最近是怎么了，你们队里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整个人都蔫的不行，比前几天还过分。”
粉衣同桌打着游戏虽然没抬头但也不忘回贺芥的问题：“他不是早就退我们队了吗，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事。”
这把赢了。
趁着开局时间空闲的功夫，粉衣男生补充了一句：“可能是因为他妈不让他去学体育了。”
“怎么回事？他妈妈不是一直都挺支持他的学习吗？”贺芥着实震惊。
“你居然还不知道啊？”粉衣男生飞速看了贺芥一眼：“他妈当然支持他学习，但没说过要他学体育这种，他们大人总觉得这是不务正业耽误了学习。”
“其实我就不明白的是陶飞学习也就那样，他家长怎么就不愿意让他学个体育，陶飞体育不错，好在还有一线生机……”
说着，又低头打游戏。
贺芥转头看着趴在桌子上心死如灰的陶飞，一脸颓废，心里无奈，也不知道该对他这种境遇表示什么，或者说是听同情，但又有些无能为力。
这个时期的少年往往还在唯命父母的年纪，贺芥倒是想上前劝说一二，就是感到一种无力，他好像已经料到这种结局。
“陶飞……”贺芥走上前去，当与陶飞对视上的一刹那，所有犀利的话语硬生生地被咽进了肚子里，一时间沉默。
陶飞眼眶黑红，体育集训的最近一段时间力度加大，顶着炽热，在雨中或是在太阳下前行，皮肤更黑，整个人又瘦又黑的发亮，眼睛的那点红消下去更不容易看到，只是泛着水光。
“你也是来劝我的？要我好好学习体育？不要听他们的话？”陶飞对视：“还是说你想要我乖乖听我妈的，努力学习，别给她丢人了？”
“你要这么想我？”
“没。”陶飞一头扭过去：“情绪激动了。”
陶飞前排的那个小胖子见两人有话要说，给贺芥使了个眼色，表示不要刺激他，好好安慰一下，拔腿就跑下楼买饭去了。
贺芥挑他身旁的座位位子坐了下来，原来是准备留给二龙的位子。从这里，可以一整个地看到陶飞，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就连刻意掩饰的表情与全部的委屈都能从窗子上映射出来。
一清二楚。
窗子边缘上还摆放几本小说，还挺新的，但也可以看出来是被翻过的，爱惜的很好。
是几本言情小说。
陶飞转过头来时，见到贺芥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台上的几本书，也沉默了。
是从二龙座位上移过来的，当时想着和孟霏在一起后，孟霏能天天来班里一起吃饭，只是女孩一次也没有来，上面的被人翻过几次，最下面的几本早已经落了灰。
“一切你自己选择。”贺芥发现自己无法干扰。
“嗯。”陶飞应了一声：“其实我挺喜欢体育的，我也知道我们这一行的很难走下去，需要自己给自己鼓劲，需要家庭的支持，需要实力，需要平衡与学业的关系，需要的很多很多。”
“很多人都在前面几步就败北了，是因为家里的阻挡，所以我一开始就瞒住了我的父母，好在学体育不是很贵。”
“只是没有想到，撑到了现在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贺芥手中摆弄着笔翻来覆去，嘴边的话不知当不当说。
“你别想什么说服我，我是经历了很多事的人了，所以有些东西看的开，对他们自然也是失望的。实在是我家里有些入不敷出，还有我个人是一些原因，就这样吧。”
贺芥怅然，两人虽然在闲聊，但一起看着外面的晚霞很久很久。
——
越来越临近高考，黑板上的数字都在改成倒计时，贺芥头埋在题海中时常不见露脸。
期间贺芥没有主动去找晁弥，或者说他是在逃避，用这繁忙的学习任务将自己击垮，牢牢地困在这一方小小的书桌课堂里。
在放学时候，两人也互相打过几次照面，晁弥看起来一如既往，贺芥也没有感觉的他哪里不对劲，两人相视一笑就远远走开。
曾经一起补课的日子，大概是没有经历过轰轰烈烈，只至夏天的风一吹，就散开了。
很多日过去了。空闲时间再去回头看陶飞的位置，那里已经人去位空了。
几经周折打听，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周围熟悉的人渐渐远去的感觉，联系不再紧密，更让贺芥有一种明日便是他乡课的感觉。
“哎，花里胡哨，你走不走小高考？”
前排有同学转过身来悄咪咪地问粉衣同桌。
粉衣同桌刚睡醒，还没碰到手机的手一缩，道：“你要走小高考？”
那人偷偷比了个手势，指了指自己同桌：“她也要走，所以我问问你走不走。”
“我一个体育生不需要走小高考吧。”粉衣同桌无比坚决，转而又质疑：“你那个同桌不是学舞蹈的吗，考过线了，怎么不走高考啊，指不定能走个好学校呢。”
前排被两人比划描述的女孩一下子转过身，询问粉衣：“我是因为学习本来就不好，我回来之后要去外面补课才能跟上进度，但是我底子不好感觉没什么用。”
中间好几次目光都停留在贺芥身上，总让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又想不太起来，她是后来分班进来的，平日也没怎么和贺芥打过交道。
贺芥感觉有人时不时看他，等他抬起头来，只有三个人围在一起说话，最后把目标锁定在前排女孩身上。
越看越眼熟。
这是……天台上的那个女孩。
贺芥静静坐在那里听着，看女孩的反应应该是记不得自己，毕竟根据二龙所述，女孩也的确不应该有什么大的印象。
否则这个里就崩了。
贺芥这边还没有开口劝慰几句，粉衣同桌直接放下他的手机，有些阴柔怪气：“不是吧，你可要知道，过了你们舞蹈分数线该有多难，怎么到了半途中就放弃了。”
“班上有几个没过线的，你看，整天郁郁寡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半道学的吧？说明什么！”
“什么……”女孩没想到他反应会那么大。
粉衣同桌一拍手机：“当然是你有天赋啊，尝试一下呗。”
“算了算了。”女孩底气不足：“我成绩过不了线，到时候错过这个小高考，我很有可能去一个更差的学校。”
“那你随便。”
粉衣同桌除了在打游戏的时候很是暴躁，平时还是比较有主见的。
那个女孩的同桌也在劝她，女孩一意孤行。
贺芥对女孩说：“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想要当一名舞蹈老师吗？”
“对对对！”女孩的同桌接过话来：“你不去上大学怎么当舞蹈老师啊！我之前见过你在本子上写过好多次想要当舞蹈老师！”
女孩沉默。
粉衣同桌道：“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好歹和陶飞一样，都是在外地做过暑假工的，知道没有学历的辛苦。”
陶飞做过暑假工？
等到女孩他们面向前回到自己座位时，贺芥这才问同桌：“怎么回事？陶飞之前暑假不是去找他爸爸妈妈了？怎么又去打工了？”
“你不会以为陶飞父母要陶飞去是带他找好老师或者补文化课吧？”粉衣同桌感到好笑：“怎么可能，他父母要是能对他这么好，就不会逼的他想要辍学了。”
“反正他家里也是破事一堆，要是我早就烦死了，就他还再坚持，老班都知道他在做工，就因为这个他还有胃病。”
“反正就……挺惨的。”
“是啊……”
“我以为你知道，你原来是不知道啊，难得人家把你当哥们，不过就他的性子也是，肯定觉得这些没有必要让你知道，除了担心也别无他法。”粉衣同桌自圆其说。
“其实还行吧，陶飞不也要走小高考吗，到时候学一门手艺，也挺好。”
“贺芥同学在吗？”
贺芥和粉衣同桌齐刷刷地把头转向门口。
门外站了个女孩，是孟霏。
“嚯——这女孩漂亮！”前面有个女生回头看了一下他，粉衣同桌没注意，完全被门口女孩吸引，又眯了眯眼睛：“这不是他女朋友吗，怎么刚一下课就找到咱们班来了。”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贺芥出门，问孟霏：“怎么了？”
“我已经很多天都没有见到陶飞了，他人呢？体考成绩怎么样？”孟霏有了丝人间烟火。
贺芥诧异问她：“奇怪，他前一段时间还一直把你挂在嘴边，他不是没学体育了吗，这几天没有过来，应该是准备小高考了。没和你讲？”
“他怎么回事，怎么不学体育了？”孟霏有些抓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来了，我开始以为他就是想给我一点空间，后来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我连他的人影都看不到。”
“今天周六，我晚上回去找他联系一下，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我要回教室了，你也快回去吧。”孟霏一边看手表，一边往回走：“谢谢了。”
不比之前的精致，如今也披了件校服外套，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两个眼睛完全被黑眼圈覆盖。
看来，大家被学习搞的压力都还挺大的。
只是陶飞，就像二龙一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