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少爷回来后专宠我>第19章

  老人瞥了他一眼,说道:“私通土匪,这罪过不小,但是你的证据太少,就这么一根烟,花点钱就能摆平。”

  “所以我需要更多的证据,但是五年前的事……”青年叹了口气。

  老人笑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你小子命苦是真的,”老人看着满脸疑惑的青年,笑的停不下来,“命好也是真的,老天都帮你报仇。”

  “怎么说?”文清竹问道。

  “听好了小子。”老人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脑门上。

  “从山海关出去就是哨子岭,那里的匪头子绰号瞎阎王,年轻的时候是个扛货的纤夫,在运河边上讨生活,因为欠了黑债,被债主围堵,瞎了一只眼睛。”老人慢慢说,“大冬天的被人吊在桥底下,泡水里等死,被我店里的伙计发现了。”

  “然后呢?”文清竹眼睛都亮了。

  “那时候我家老婆子生了病,我就当救人一命攒攒阴德,把他带回去治了,还替他还了钱。”老人面色露出些后悔来,“那小子一身的腱子肉,力气大的跟头牛似的,我本想留他在店里干活,谁知他铁了心要去当土匪,说是讨生活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不如上山闯一闯。”

  “他去了哨子岭?”

  “对,那小子还有些良心,走之前跟我说‘文老板救了我一命,是我的大恩人,这辈子不忘,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去哨子岭找我,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还你的恩’。”

  老人笑笑:“这得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文清竹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说:“不从军报国,去当什么杀人越货的土匪,怎么想的。”

  老人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这世道活着都难,谁还想着报不报国的。”

  “您是想让我去找瞎阎王要证据?”文清竹明白过来,欣喜若狂,“谢谢您!”

  老人忽略他的欣喜,立刻泼了一盆冷水。

  “五年了,我也不知道瞎阎王留没留下什么证据,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而且我说了,私通土匪是重罪,一旦揭发出去,难保你那个侯准也受到牵连。”

  文清竹刚燃起些希望,迅速破灭。

  “但是值得一试。”老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有些东西不一定要用来击垮对方,还可以用来胁迫,让他为你做事情。”

  “老狐狸。”文清竹明白过来,笑着说道。

  “臭小子,”老人笑笑,他其实挺喜欢儿子这么叫他,生意人出身,越精明才越好。

  “要是去找瞎阎王,他不信我的话怎么办?”文清竹问道。

  “我想想啊,”老人在脑海里搜出二十年前的记忆,“瞎阎王在我店里做过一阵短工,正赶上过年,我看他可怜,送他顶帽子,这件事只有我俩知道,你一说他就能想起来。”

  “记住了。”文清竹点点头。

  侯准不动如山的装了几个月,表面上看似对闻尔的死讯不在乎,出入声色场所潇洒,实际上暗中拜托程家找人。

  程家家大业大,又在政界有地位,按理说找个人不难。

  可是,闻尔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明明心里急的要发疯,表面上还要满不在乎的样子,身边老刘时刻注意着他,让他连联系桂子问问情况的机会都没有。

  侯准实在受不了,冲去侯老爷的卧房。

  “爹,能不能不让老刘跟着我?”他问,“闻尔已经死了,您还有什么不相信我的?”

  侯老爷看他一眼,侯准觉得自己所有的伪装都已经被这个精明的老人看穿。

  “你瘦了。”侯老爷说了三个字。

  侯准呆呆地站着,他就像被困在囚笼里的鸟,无助而孤独。曾经被困在侯家的闻尔,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对闻尔彻骨的思念给了他顶撞父亲的勇气,就像是许多年前跪在堂前的小少年,宁可被父亲的拐杖打断腿,也要远赴重洋追寻理想。

  “您若是非要老刘跟着我,我就敢继续喜欢男人。”他盯着父亲的眼睛。

  “你敢。”

  “您可以是试试,我还可以脱离这个家,有手有脚还不信养活不了自己。”侯准继续威胁。

  侯老爷笑起来,笑自己的儿子幼稚。

  “你可以试试,”他看着那天真的孩子,“等你到了社会上,就会发现,如果没有侯家少爷的身份,没有钱,没有权,你什么都不是。”

  侯老爷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侯准演的戏一开始确实骗过了他,自从闻尔死后,侯准一次都没去墓碑前看一眼,也没哭也没闹,如果一切回到正轨就好了。

  但是人的精神状态是骗不了人的,侯准日渐消瘦的身体和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都能表明——闻尔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侯准依然爱着闻尔。侯老爷很确定。

  让老刘跟着儿子,一方面是怕他因为闻尔的死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顺便看着儿子免得他再找个男人回来。还有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轻而易举让闻尔消失后,侯老爷突然明白了有权有势的人在这世道下能有多么横行霸道。

  一条人命,轻贱如草。

  今天侯家家大业大,杀了闻尔还能洗脱罪名,明天,若是来一个地位比侯家更显赫的人,想要了他儿子的命,是不是也如此易如反掌?

  活了半辈子,就侯准这么一个儿子,侯老当然要派老刘好好保护着。

  老刘会使枪,他放心些。

  “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侯老爷还是退让了一步,“我就让老刘不用那么紧紧的跟着你,你觉得不需要他的时候就让他在暗处保护就行了。”

  “还有,”老人说道,“帮你约了李家的小姐,周末在北平饭店见面。”

  文清竹和老人想了很久,都没有能逃出这座军营的方法。四周都是封闭的高墙不说,巡逻的哨兵手里端着枪,一旦有越狱的行为,难保一梭子直接小命呜呼。

  既然没办法,也只得安安心心的学本事。

  老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他教文清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两个人白天忙完了苦役,晚上还要交谈到深夜,往往惹得牢狱里其他人不快。

  文记是做杭州菜出身的,老人拼了命想把自己家独门的手艺都教给闻尔,但是做饭不是纸上谈兵的事,摸不到刀,摸不到锅,不能亲自操刀教学和学习,再厉害的秘诀也没用。

  也是老天给父子俩机会。

  这年初夏,原本军营里做饭的厨子回乡了,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文老人花钱疏通疏通关系,竟然联系上了军营里一个不小的官。

  那人得知文老人曾经是大名鼎鼎的文记老板,自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他来掌勺,给军营里的士兵们改善伙食。

  老人提了要求,说自己做饭要有人打下手,必须带着儿子。

  于是文清竹和老人就这样搬离了监狱,甚至还获得了一间独立的小屋。小屋在厨房后面,油烟一升起来,呛的看不清东西。

  但是这样的环境总比黑暗的狱中好,他们总归有一个地方能安身,能说说话,不再受其他人的眼色。

  文清竹从前虽然下过厨,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是到底缺了这个天赋。无论他怎么细心的学习老人的手艺,也仅仅能有那么七分像。

  老人叹了口气,也认了,做饭这东西靠天赋,同样的人找着同样的菜谱,哪怕把盐巴和水精确到分毫,做出来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文记的菜品一开始就是宫廷御品,难度更高。

  虽然文清竹只学了七成,但也足够了,足够将来开个饭店养家糊口。

  只可惜啊,文记的手艺要随着他入土了。

  文清竹不愿老人如此遗憾,卯足了劲学,一遍不成就再试一遍,终日站在那灶台前,熏得满身油污。

  “你这小子。”老人看着他不要命的练刀工,练火候,一声抱怨也没有。北平的夏天向来很热,厨房里一旦烧了火就更个大蒸笼似的,站一会都是折磨。

  文清竹不怕,他铁了心要学,就不会为这点困难退缩。

  “给你的名字没取错,这一身的韧劲儿,学什么学不会。”老人说。

  文清竹从油烟中抬起脸,看着自己做好的菜品,精致诱人。

  他笑了笑。

  什么时候能给那个人尝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