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la, ”黎雅热络地走上前，张开双臂跟姜一柠拥抱，“真的好久不见了。”然后在她左右脸颊各贴面亲吻了一次。
紧接着拉开点距离捧着姜一柠的后背感叹道：“Holy cow！You are still so beautiful！”
“谢谢。”姜一柠有些害羞。
她回国好一段时间了, 对于国外的这种贴面礼突然有些不适应，“叫我一柠就好了, 回国后英文名好久没人叫了, 今天突然被叫还有点不习惯呢！”
黎雅比了一个手势：“OK!OK!”
两人都笑笑。
“对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中文名字呢。”
“黎雅, 黎明的黎, 典雅的雅。”
姜一柠点点头。
“那我之后就叫你小雅姐吧, ”紧接着把手伸向旁边，“跟你介绍这位是我朋友，叫夏薇。”
在姜一柠的介绍下, 两人微笑着互相点头示意。夏薇平时话痨又八卦, 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一句话也没说。
黎雅将视线转回来，拍了拍姜一柠的胳膊, “别站着了, 都坐下聊吧。”说完, 踩着细高跟率先往会议桌走。
从不得不说，气场就跟领导开会一样，姜一柠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刚迈出去一小步, 夏薇拉住她低声说, “你们聊，我去倒杯水。”
姜一柠点点头：“好。”
两人坐下后, 会议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姜一柠双手放在桌面, 身体贴着桌沿坐，然后把胸前的水杯推到旁边让视线没有阻碍。
“小雅姐,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刚回来没几天。”
“上次见面没留联系方式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没想到几年后还能在国内见到。”
还能再遇见黎雅完全是始料未及的。当初初到巴黎，姜一柠人生地不熟的，托大学院长的关系面试了好几份工作都碰壁了，大多数的婉拒她的理由都因为她是外国人。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黎雅通过她之前面试的一家乐协联系到她。后来姜一柠在乐团的工作也是黎雅介绍她去的，姜一柠觉得她好像突然出现就是专门来帮自己的，然后帮完了又悄无声息地功成身退。
“那我们现在加个联系方式？”黎雅从包里拿出手机，低头翻出自己的二维码，“我之后应该常住国内了。”
“那太好了，”姜一柠跟着拿出手机扫了下，“今天在这碰到你我还挺意外的。”
姜一柠看着微信弹出来的名片，总觉得黎雅的这个头像在哪见过，但只是有模糊的印象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意外啊，我是来接手你的经纪约的。”
姜一柠抬头：“？”
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黎雅的笑眼，意味不明。
夏薇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杯子还没放下就惊呼了一声，“原来您就是乐思的黎总啊！没想到原来您这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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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尘以个人名义收了田邵文股份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几乎也没人知道。起初七叔答应让出姜一柠的经纪约，是想卖季尘一个好借此跟季宁打好关系，而且季尘给的价几乎等同付了违约金。
但没想到在他同意解约之后，季尘就将他在北星的所有股份又低价转让出去了。这个好他一点没卖着，甚至别人还有点不想沾边的意思。七叔在这里摔了个大跟头，他恨得牙痒痒，但是无奈没靠山能让他挺直腰杆。
在北铭，得罪谁他都不想得罪季尘。
这件事七叔就当作吃了一个哑巴亏，毕竟有田邵文这个前车之鉴，他多少明白点姜一柠至少目前动不了。
但娱乐圈这种事他也见多了，花无百日红的。
所以他们三方今天还算和平地把合同签完了。刚结束走出来，姜一柠迎面就撞见了晴姐，两人简单寒暄了两句，晴姐就着急忙慌地往七叔办公室去，眉头紧锁脸上一脸笑容都看不见。
没一会儿，那间办公室就传来吵架声。
夏薇正好过来，推着姜一柠往前走，“哎呀别看了，晴姐也要走了。”
姜一柠停下问：“走？她也要离开北星？”
夏薇瘪嘴点头：“嗯，听说是被嘉橙挖走了，许雯亲自挖的。七叔扬言不会让她好过，没办法现在就两头僵着。”
现在一个两个的都要走，走了还挖人难怪七叔发飙。北星没了许雯和晴姐这两个台柱子，以后的路估计很难走。
姜一柠突然想起某个人：“现在这样张可没打算走吗？”
“她走什么？她巴不得所有人都走公司就捧她一个，许雯走了之后她稳稳坐上一姐的位置。”夏薇凑过来，悄悄说，“我还听说她之前跟田总那什么过。”
姜一柠立刻叫停了她八卦的心理：“没证据的事别乱说了。”
夏薇瘪了瘪嘴。
“谁说没...算了，我不说了省得你又骂我八卦乱说话。”夏薇嘴角抿直有些不开心，“反正你有季总给你撑腰，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有钱人到底有多变态吧。”
夏薇说话永远不过脑子，姜一柠虽然习惯了知道她没有恶意，但是这次她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脸一下就冷了下来，嘴角也往下拉着。
“谁说我不知道的。”
她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当初才会答应许雯去做那件事。
就如许雯打动她的那句话——
至少让这种事在她这终止。
如果她有能力的话...
她是淋过雨的人，所以也妄想给别人撑伞。
但事实证明她的能力不够。如果季尘不出面帮她的话，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单拿在酒吧那件事来说，光凭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她那天就得栽在那，更遑论如何在其他方面斗过田邵文。
她接受季尘对她的好，但她也不想事事都依赖他。
世界不是只围着她姜一柠一个人转。
她想，人总应该要学会成长。比如独当一面地解决麻烦。
......
夏薇好像知道自己好像惹某人不高兴了，立马讨好卖乖地搂住姜一柠的胳膊。
“哎呀呀，怎么还不高兴了呢！我属猪的你跟我计较啥！”
在朋友这里，姜一柠一哄就好。夏薇逗她，她也立马就笑了起来，两人在走廊上轻声打闹，完全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黎雅刚拿完合同出来看到她们，插着兜无奈笑了下，继而走过去拍了拍姜一柠的肩膀，“走吧。”
“？”姜一柠有些疑惑，“去哪？”
黎雅停下来回头：“去吃饭啊，季尘没跟你说？”
-
地下停车场。
黎雅踩着高跟也能走得巨快无比，如履平地一般。她本身身高不高，五厘米的高跟鞋加持后才勉强和姜一柠的个子齐平，但是黎雅的气场却很足。
飒爽干练，天生长了一张看上去就很聪明的脸蛋。
姜一柠跟在她身后走得很吃力，思绪总是被匆忙的脚步打断。她在想，要去老宅吃饭的事情季尘怎么会跟黎雅说？难道他们之间还有除了工作之外的关系吗？
她拿不准，所以也没敢直接问。
她们俩个人一前一后走在空阔的停车场内，姜一柠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就只是跟着黎雅的脚步往前走。她垂着头，视线里只有领头者的小腿和脚后跟。
“嗨！阿盛！”黎雅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声。
姜一柠随之停下抬头，目光跟随前面那道欢快的身影飘远。
大约一百米的距离，隔着一条车道视野很宽阔没有任何遮挡。停车场的灯光是明亮的白织灯，周围的墙面瓷砖也都是大块的高明度大理石，灯光的漫反射下刺眼而夺目。
姜一柠的视力还行，但散光的度数有点高，就算带着隐形眼镜也总会感觉远处的东西像是晕了层虚影一样。但人往往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就是和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相处久了，他的样子、轮廓、走路姿态甚至是他后脑勺的形状，都会潜移默化地保存在大脑的海马体中。
所以有时候只需要远远地一眼，哪怕是模糊的轮廓大脑也会连带着多巴胺的分泌从而刺激神经系统，让心跳加速。
这是心动最好的证明。
倏尔姜一柠呼吸凝滞，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像是有只小鹿住在她的心里一样。
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那个让她多巴胺分泌旺盛的人。
他也如此，目光总能找到她。
哪管周围再多躁动，他们的世界彷佛是隔绝开来的一样。
姜一柠看他嘴角由平直到上扬，浑不吝的姿势也变得端正起来，而后忽略掉其他人和声音，径直地走向自己。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而后她迈着小步，迎上去。
旁边，黎雅跑上去亲昵地给白盛一个拥抱，又是贴面礼，“好久没见你变帅了啊！”
白盛表情有些严肃：“你回国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黎雅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接的，你们都忙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白盛没再说什么。
转而，黎雅回头双臂抱在胸前一副饶有兴致地表情看着季尘。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走了两步展开手等着。
季尘一手插着兜一手牵着姜一柠，有些散漫地停下。
“我就免了。”他看了眼旁边的人，“不合适。”
姜一柠顿感脸颊热热的，掌心也在出汗。
黎雅摊手作罢：“行行行，你守夫德！”
季尘笑了声，淡淡开口，“欢迎回来。”
“行吧，”黎雅转过身挽住白盛的胳膊，“还是阿盛看起来对我更关心点。”
白盛只是笑，不说话。
姜一柠有些云里雾里的，看不清当下的局面。她隐隐感觉，白盛跟以前不太一样，沉默拘谨比从前更深沉一些。
他旁边站着的郭钰也是，奇怪到一直低着头连话也不说，双手垂着握在身前，大拇指反复地摩擦自己的手背。
姜一柠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郭钰总觉得她有些不安。于是乎松开季尘的手，走到郭钰旁边挽上她。
郭钰抬头有些惊讶：“一柠姐？”
“太好了，你今晚也去吃饭吗？”姜一柠笑了笑，“你哥也没告诉我。”
“我不去的。”郭钰的情绪不高。
话音刚落，就有人插进她们的谈话。
“这是季叔叔放在你们家养的小妹妹吧。”黎雅看向郭钰，用手肘捅了捅白盛问道。
白盛垂眼低瞥了下郭钰，眼神淡淡的，“是季尘的妹妹。”随后视线又落回黎雅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存在感让郭钰有些无所适从，咬着唇弯腰弱弱地哼了一声，“你好。”
这下把黎雅逗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笑出眼泪来，“怎样养在你家的妹妹也能养得这么乖啊，跟小白那家伙简直天差地别。”
白盛：“叫小雅姐就行。”
郭钰跟着就叫了声：“小雅姐。”
姜一柠莫名觉得她的声音有一丝的哽咽。
也不知道是她太敏感了还是怎么了，反正她只想赶紧让这尴尬氛围结束掉，“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她看向季尘。
季尘侧着身子冲她点点下巴：“走吧。”
姜一柠轻轻拍了拍郭钰的郭钰，笑着说，“过几天我找你吃饭哦。”
“好。”郭钰抿着唇有些感激。
姜一柠跑了两步跟上季尘，两人没说话手自然而然地就再度被他握紧。
临上车前她听到身后的对话——
“我开车了，你们怎么去？”
“她不去我让司机送她回去，我坐你的车。”
“行啊，你当司机哦。”
......
她自觉自己过分地共情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郭钰对白盛的感情，今天却让她一个人横处于白盛和黎雅热络的相处中，多少有些欺负人了。
姜一柠有好几下都想转身回去，拉上郭钰带她走。可是她实在没那个底气，如果她那样做无疑就是让所有目光都焦灼在郭钰身上。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谁会不知道她的用意？
可白盛也是聪明人，他为什么就看不出来郭钰的心思呢？甚至今晚格外的冷漠，那个“她”字，换作平时，白盛会叫她“尔尔”。
姜一柠莫铭觉得有些心疼。
在车上她一言不发沉浸在那股怅然若失的情绪里出不来，她有演员最好的素养轻而易举地共情能力。季尘坐在她旁边自然也能看出来她的心思，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温柔地扽了扽。
“过来，坐到我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