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辉的话我并不怎么在意,因为觉得自己又不会天天碰见他打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但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那天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刚下课书本没收起来,门外有个卷毛的少年冲我勾了勾手指。

  临近期末考试,天气再次降温,我都已经穿上了棉衣,那人却还只穿了个皮外套,紧身裤露膝盖。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人的眼睛确实落在我的身上,迟疑的走了过去。

  “你就是刘明辉的弟弟吧?”

  我没说话,抬头看着他的脸,总觉得似曾相识。

  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陡然想起了这人就是那天操场上被刘明辉踩脸的人。

  “你哑巴了吗?”

  语气很凶,我更不敢说话了。

  “艹!”卷毛忽然一个踉跄扑过来,我吓了一跳,后腿一步贴着墙,才免于被迫接收他的跪拜之礼。

  在抬起头,我看到了刘明辉,他收起踹向卷毛的脚,并没有看我一眼,冷着脸揪起卷毛的衣领把他带走了。

  我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小心的跟了上去。

  我的教室在2楼,并不太高,跟刘明辉的身后下了楼,隐约看见他们停在楼梯拐角的阴影处。

  为了不让刘明辉发现,我并没有再往前走,矮着身子偷听两个人讲话。

  刘明辉:“你是闲的蛋疼了?”

  卷毛:“你嘴怎么这么臭,我就是闲,怎么了?”

  卷毛不服:“有本事你再跟我打一架。”

  刘明辉懒得理他:“你觉得叫了人都打不过我,还有必要再继续?”

  卷毛气弱,死鸭子嘴硬反咬一口:“那你怎么不说你不守武德叫老师来?”

  刘明辉笑:“所以你的单挑就是叫来四五个帮手?”

  卷毛无所谓的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打服我,另一个是跪下喊我爸爸,当我小弟。”

  “哦。”

  没有人再说话,忽然安静起来。我刚想伸头去看情况,卷毛杀鸡一样的尖叫冲击着我的耳膜,我吓了一跳,意识到他被刘明辉给揍了。

  光天化日,在这个并不隐蔽的场合,刘明辉果真是胆大,脾气也太吓人了些。

  说揍就揍,一点都不含糊,我不敢再观战,赶紧溜走了。

  当初看见他被人围着,以为他会吃亏,果然是一个错觉吧。

  太凶残了。

  我虽然没什么朋友,和村子里的同龄人都合不来,也会有人故意欺负我,见过村里嚣张跋扈被宠爱坏的小公主和小胖孩儿,但是哪一个都没有他“坏。”

  他好像无所顾忌,甚至张扬的故意挑事儿,出口没有好话,是个狗见了都要躲着的地步。

  ……

  日子过得飞快,期末考试结束就迎来了漫长的寒假。

  刘明辉因为是高中生,放假的时间比我要晚,虽然我觉得学校校门根本就框不住他,在家的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出门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不过,他不回家,我就可以霸占真个床,盖两条被子了。

  那天我跟往常一样,刚起床就被妈妈吆喝着去附近的超市买酱油。

  天气严寒,昨天傍晚开始降雪,到了白天所有的一切都银装素裹,我里三层外三层了把自己裹起来,出门还是被冻红了鼻子。

  走到一半,天空又飘起细绒毛般的雪,天气冷,小路上空荡荡的,没人出门,我穿着老师送我的唯一一双皮靴,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咯咯”的声响。

  世界被白色掩埋了,耳边宁静,我慢吞吞的走着,在白色小路上留下唯一一串脚印,踩着踩着,好像从中找到了乐趣,顺着脚下的世界抬头观赏视野里焕然一新的一切事物。

  却在路过小巷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撇见了攀附在一起的人。

  我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看见了全貌,原来是两个人在打架。

  在这个大早上,鼻息呼出都能结成冰,竟然能有人起这么早去干架,我单纯感叹了一句,不想惹事,扭头就要离开,却忽然看见了熟悉的侧脸。

  刘明辉竟然又在跟人打架,我不能理解,他这个人是不是路边的狗都要踢一脚。

  刘明辉都已经说过看见打架让我走开,不要给他添麻烦,我自然乖乖听话。

  我转头想继续往前走,苏儿看到前方有一滩血迹,融化了雪白的雪,殷红的一片,像一朵张牙舞爪盛开的花。

  我收回迈开的脚,却看见两个在雪地里打滚的人忽然双双瘫在了地上。

  刘明辉的手指上有明显的血迹,他……受伤了,胸前也有大片血迹。

  难不成两个人打架还带了刀吗,我心跳加快,内心慌急。

  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害怕,看见路边门前有人堆放了一堆干柴,我抽走了一根粗些的木棍,迈步偷摸走过去查看情况。

  只见另外一个人忽然炸死一般翻身坐起,跨坐在刘明辉的身上。

  “咚!”

  我闭着眼睛一棍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与刘明辉四目相对,我第一次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