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现代言情>一笔玫瑰【完结番外】>第9章 我说往东不准往西

  书杬下意识想拒绝。

  坐在车内,视线从季砚辞的身侧擦过,她发现在机场跟着的车子还没有开走。

  而且手机上也没收到新的讯息。

  下去一起随便快点吃顿饭也好,她至少要把对于那个提议的考虑给说清楚了。

  季砚辞很绅士,一只手挡在书杬的头顶,防止她撞到车门,等她下车之后,还帮忙关上了车门,笑着说道:“我帮你拿包吧?”

  “不用,谢谢。”书杬礼貌地拒绝了。

  餐厅装修地很气派,是复古豪华的民国风。

  一栋安装着七彩琉璃窗的小洋房,与华灯初上的夜晚相得益彰,光线投射在地面上,汇聚到车流之中。

  门口站着两位迎宾服务员,见有客人来,主动拉开大门,弯腰做出了“请”的手势。

  书杬慢慢走进去,入眼即是一个很大的旋转楼梯。

  紧接着,从楼梯右侧走来了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身穿大翻领的黑色皮衣外套,拉链没拉,懒洋洋地往两边敞开着。

  他左耳骨上的银色耳钉很小,在天花板吊灯的照耀下,折射出了一道光芒。

  书杬被刺得眯了眯眼,重新睁开眼睛时,才彻彻底底的看清楚。

  ——这人竟然是陆见淮!!!

  他怎么会在这儿?

  来吃饭的话又是和谁一起来的。

  仅仅短暂的几秒钟,书杬脑海里就闪过了成千上万个疑问。

  直到面前的男人顿住脚步,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那双漆黑的眼眸沉静寡淡,眼尾微微上挑着,带着一丝危险的弧度。

  书杬很不争气地打了个嗝。

  身后,季砚辞走过来,拎起她垂到了地上的包,在看到陆见淮之后,主动打起了招呼:“这是你的朋友吗?上次好像在咖啡厅里见到过。”

  闻言,陆见淮很不爽地撩了撩眼皮子。

  舌尖抵住上颚,整个人肃穆冷冽。

  书杬都不敢把头抬起来。

  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吧?

  负责带位置的服务员在看到季砚辞手机上的预约信息后,脸色瞬间惨白,然后急急忙忙地叫来了经理。

  肚子微挺的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满脸都写满了歉意:“季先生,真的不好意思,今天值班的服务生有一位是新人,可能搞混了您的预约,现在位置已经被安排给其他客人了。”

  他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今天实在是挤不出新的位置给您,只能请您明天再来了,餐厅一定会补偿您的,整桌五折可以吗?”

  当事人都还没有回答。

  陆见淮似乎突然高兴上了,睨过去几眼,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人品不好,连饭都吃不上。”

  话音刚落下,一直等不到他回来的郝二也离开餐位,走到了门口,看到陆见淮后松了口气,“淮哥,我当你走了呢。”

  “走你妈。”陆见淮不客气地回答。

  郝二“嘿嘿”两声傻笑,扭头又看见了书杬,从餐厅经理的口中得知大概经过之后,他一拍大腿说道:“那跟我们一起坐不就行了,我本来订的就是四人位。”

  说完之后,他还看了陆见淮一眼,想邀功。

  季砚辞并没有多虚假客套,真的跟着坐了过去,把陆见淮的位置占了,然后又拉开旁边的空椅,请书杬落座。

  慢一步,陆见淮只好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慢条斯理地倒着白开水,眼神从容不迫,从骨子深处溢出来了一种养尊处优的优越感。

  反倒是书杬一直都很紧张,交叉握紧茶盏的十根手指,骨节都泛起了白色。

  郝二抬头问道:“你们这是在约会?”

  没有特别正面地回答,季砚辞把菜单递给了书杬,说道:“杬杬刚出差回来,我从机场接了她,想来这里一起吃晚餐的。”

  “那不就是在约会吗!”郝二兴奋得不行,还撞了撞陆见淮的手臂,让他也跟着一起附和一声。

  半晌后,书杬刚准备向服务员点菜。

  陆见淮唇角一挑,带有几分恶意的戏谑:“上一盘清炒茼蒿,份量多点。”

  书杬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杯子,裙子有些湿。

  旁边的季砚辞抽了好几张纸巾给她擦拭。

  “我去下洗手间。”书杬面不改色地将他的手推开,然后独自一个人走到最里面的厕所。

  她低着头洗手。

  不知道镜子里是何时多了一道身影的。

  陆见淮靠在墙壁上,眼皮子耷拉着,模样是一如既往的松散与痞气。

  书杬抬起头,隔着镜子与他四目相对。

  后者神情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波澜不惊地说道:“你们进展还挺快的。”

  又来扣帽子这套。

  书杬转过身想要解释,人已经直起了脊椎,淡淡的嗓音带了一点闷重的鼻音,姿态放得很倨傲:“您甭说话,我管得着么我。”

  他走回大厅,被服务台的收银员给拦了一下。

  刚才点了打包的菜都已经做好了。

  “喂狗吧。”陆见淮头也不回,摆摆手说道。

  书杬盯着那两个保温袋,若有所思。

  两秒钟之后,她看见陆见淮又折了回来。

  唇角刚染上的一点笑意瞬间全无。

  狗东西接过了外带,傲慢地说道:“差点忘了,我家还真的养了条狗。”

  看着他的背影,书杬咬牙切齿地腾空踹了几脚。

  等回到餐位上,早已恢复了平常温婉如水的人设。

  季砚辞带了一次性手套,掌心中央放着一张白色的面皮,上面已经夹了黄瓜,他低声询问道:“杬杬,你不吃葱吧?”

  书杬点了点头。

  然后就看见他动筷子去夹桌子中间的鸭肉。

  刚碰到一片就被陆见淮给抢了,接下来的二三四五片亦是如此。

  直到一张面皮再也塞不下,陆见淮才随便卷了卷,整个塞进郝二的嘴巴里,出声问道:“二二,你不吃葱吧?”

  郝二费力地咀嚼着,压根儿就没有回答的机会。

  等到吃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淮哥,你刚上完洗手间洗手了吗?”

  “滚。”陆见淮没好气地说道。

  书杬的盘子里也多了两个卷好的北京烤鸭。

  身旁季砚辞还在剥虾,她拿捏不准那是不是给自己的,一时之间就没说话。

  这一幕落在陆见淮的眼中,他无声地扯了扯唇角。

  边用热毛巾擦着手,边掀了掀眼皮,语调平稳地说道:“横竖某人还有其他哥哥,比我会说话,比我会剥虾,比我会哄妹妹开心,我这心窝子可真比那数九寒天的冰碴子还冷。”

  一桌剩下的三个人都有些沉默。

  率先绷不住的还是书杬,笑着问道:“什么呀,你难道是陆黛玉吗?”

  陆见淮一副无赖样,手插进兜里,还有几分自怨自艾:“瞧瞧,我不过就是多说了几句,妹妹就这般模样。”

  那几只由季砚辞剥好的虾果不其然落进了书杬的盘子里。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拒接才好,随便扒拉了几口菜就说道:“我吃饱了。”

  这种局真的是一刻钟都不想多待下去。

  “那我们就走吧。”季砚辞没多说什么,也跟着放下筷子,擦了擦手。

  书杬点点头。

  正好有几句话想单独对这个男人说。

  郝二买了单,陆见淮全程一言不发。

  直到看见季砚辞拿起的包,另一只空着的手还想顺势搂上她的腰肢时,终于忍不住“啧”了一声。

  跟个拽天拽地的二大爷似的,踹了空椅子一脚,漫不经心地问道:“真是来白吃白喝的?”

  季砚辞愣了愣,随即转账给郝二这顿饭的所有钱,面容上仍然笑得和睦:“我来请,就当是谢谢你们的位置了,不然我和杬杬今天就要饿肚子了。”

  冷笑了一声,陆见淮也转了钱。

  不过是平均分后的三份,他站起身往外走,“不用你请。”

  郝二看着多出来的两条转账信息有些懵,也顾不上其他人,他去追陆见淮。

  跟在后面走出餐厅,书杬轻笑了一声:“幼稚死了。”

  上车之后,她没让季砚辞启动车子。

  身子坐得笔直地说道:“关于你那天在咖啡厅里给我的提议,我拒绝,我们假装在一起,利益大多都迁就于我,这对你并不公平。”

  “我不需要公平,我们是各取所需。”季砚辞回答道,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轻敲着。

  书杬挑了挑眉。

  不远处的路边上,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也没开走,正打着双闪。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就是因为我不想为你所需,才拒绝的。”

  天上哪有什么掉馅饼的好事。

  这个男人真正x想要的东西,她一概不知,自然不愿意同流合污。

  安静了好一会儿,季砚辞笑了。

  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透明的镜片在霓虹灯下还反了反光,“书小姐很清醒,情人做不成的话,与你做朋友我还是喜闻乐见的。”

  “让我送你回家吧?”

  书杬摇头拒绝,一只手已经拉开了车门,“不用了,今天谢谢你来机场接我,再见。”

  都没让季砚辞有再说一句话的时间,她就跑到了前面停着的那辆兰博基尼上,“砰”得一声甩上车门,颐指气使道:“送我回家。”

  一直在后视镜里观察的女孩儿突然坐上了副驾驶,陆见淮清咳了几声才反应过来。

  他抬了抬下巴,将所有笑意都收敛住,阴阳怪气地问道:“我原来还有资格送您回家呢?”

  书杬并不生气,也是真的不想再为没必要的事情而让俩人互相赌气了,“我不知道季砚辞会来机场接我,我爸安排了人跟踪,我当时就只有上他车的这一个选择。”

  “哦。”

  “还有那天相亲也是的,管家和几个保镖在你公司楼下蹲我,我就是长六条腿我也跑不过他们呀。”

  陆见淮仍然一句简短的“哦。”

  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以前都只有他哄书杬的份,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摆谱的机会,可不得好好地享受一把。

  书杬的腿往前伸了伸,深呼吸一口气:“那天在巷子里,我对你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我们不是什么都不是,你也最有资格管我了。”

  她几乎掏心窝子说出的话,陆见淮仍然只有一个“哦”字。

  气到都想把汽车的引擎盖给掀了。

  但这股气还是忍住了,书杬低眉顺眼地撒气了娇:“陆哥哥,你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嘛,我要怎么做你才可以理理我?”

  陆见淮乐得眉毛都扬起来了。

  一听还有和好的条件,立马端上了太子爷的那副嚣张样,“那以后我说往东,你不准往西。”

  “好的。”书杬无条件顺从。

  “至少给我买一个月的早饭吧?以前上学你要吃学校旁边那不干净的炸油条,哪天不是我排着长队去买的?”

  “这当然没有问题啦。”

  陆见淮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算了算,你还是给我当一个月的女仆吧,也不枉我活了二十四年,从你穿尿不湿开始就为你当牛做马的了。”

  “女仆?”书杬嘴角都咧了起来,好脾气瞬间荡然无存,“我给你当?”

  然而陆见淮还是那副拽样,吊儿郎当地反问:“有什么问题?”

  算欠他的。

  书杬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没问……”

  蓦地,她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一个东西。

  缓缓伸手去捞,捡起来之后发现是一支用过的口红。

  牌子和色号都不是她曾经买过的,而且这车她充其量也只坐了那么几次而已。

  所以这支口红……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