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权野拉开书桌前的椅子让她坐,他自己坐在床上。

  整个屋子里,只有那一张椅子。

  盛许许坐下,捧着热水放在嘴边吹,眼睛一直在偷偷瞥他。

  说实话,她现在有点尴尬。

  她第一次失恋,第一次跟前男友重逢,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权野同样如此。

  他除了尴尬,还有不愿被她看到自己现在这个处境的羞愧和狼狈。

  任何人都可以看到他的狼狈,他唯独不愿被她看到。

  “你怎么会来这儿?下面追你的人是不是因为我在找你麻烦?”权野着急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自责。

  公司里的人都因为他被骚扰过,更何况是她。

  但林景不是说,齐妄在保护她吗?

  “不是!”盛许许急声否认,“是我以前得罪的人,跟你没关系。”

  她太着急替他撇清责任,反倒让权野觉得,她在欲盖弥彰。

  可现在的他,即使知道她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也没办法保护她。

  “我帮你联系齐律师吧。”

  “我哥他好像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我联系过他,他没接电话。”盛许许小声地说。

  权野给齐妄打了电话,他果然没有接。

  “那林啸和程路呢?”

  “他们都不在N市。”

  林啸估计还在京都,程路最近有个十大校长表彰会议,也在外地。

  权野摩挲着手机,目光投在她身上。

  温柔、渴望、克制、愧疚……

  他很矛盾,他既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又十分感谢命运让他今晚遇到她。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想她。

  想到,他要拼尽全部的理智,才能克制自己不冲过去抱她、吻她。

  “你……”他的声音暗哑,清了清嗓子才勉强听起来正常,“你今晚先在我这儿将就一晚吧,我睡外面。”

  外面?

  盛许许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这间屋子只有这么一个房间和一个浴室,他说的外面是哪里?

  权野起身,在抽屉里拿了盒烟,就开门出去,把房间留给她。

  他本可以去工地的宿舍将就一晚的,但他担心楼下的人会找回来,所以没有去。

  六楼是顶楼,本来只是住户晒被子的地方,后来房东加盖了两个房间。

  一个是房东家的杂物间,一个是他现在住的房间。

  两个房间只占了顶楼小半空间,剩下的大半空间是露天的,可以晒东西,也可能看星星。

  权野靠着顶楼的栏杆,面对着他家房门的方向,点了支烟。

  猩红的光一暗一亮,微弱的光照亮他的表情,让人更加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盛许许开门的时候,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我身上衣服脏了,能不能换身你的衣服?”

  权野把刚点的烟灭了,又用手挥了挥身前的烟,才朝她走去。

  他打开衣柜给她拿了件衣服,跟着她一起走到浴室门口,“换下来的衣服你拿给我,我帮你洗,一会儿晒了明天就能穿。”

  “不用,我自己可以洗。”

  盛许许出于礼貌,拒绝他的帮忙。

  可她的拒绝在权野听来,就是疏离。

  “嗯。”

  他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

  盛许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了,怎么也睡不着。

  周围全是他的味道,枕头、被子,还有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她熟悉的味道。

  这叫她怎么睡得着?

  更何况,权野就在外面。

  今晚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买回来的炒米线他也没吃,饿着肚子在外面坐一个晚上,真的没关系吗?

  盛许许下床开灯,开门出去。

  权野就守在门边,椅子靠着墙,他在闭眼休息。

  听到屋里开灯的声音时,他就睁开眼睛了,看到门开了,他站了起来,“床不舒服吗?”

  盛许许强忍着情绪,“你进去睡吧。”

  “你说什么?”权野沉声,不可置信。

  她知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盛许许为了不让他误会,误会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爬床,解释道:“你打地铺,我不会做什么的。”

  “许许……”权野的心忽地被刺痛,“我不是那个意思。”

  “反正你进去睡就是了,我管你什么意思!”盛许许故意闹脾气。

  她不想再跟他探讨她是不是倒贴这个话题。

  这个房间果然很小!

  地上铺了床被子,房间就满了,盛许许要下床去卫生间的话,还得跨过他才能去。

  夜已经很深了,老城区的居民大多都是守旧的老人,他们睡得早,这会儿外面已经听到任何声音。

  屋里也只有空调吹出来的声音。

  盛许许悄悄挪到床边,侧身就能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模糊的人影。

  她伸出胳膊,在他的上方挥了挥。

  “还是睡不着吗?”权野突然开口问。

  她挥手的动作让他以为她在试探他有没有睡着,“床是比以前硬了点x,你别介意。”

  盛许许挥手,并不是因为想看他有没有睡着,而是想知道他睡的这个方向冷不冷。

  “你冷吗?”

  权野有一瞬间的错愕,后答道:“不冷。”

  “可是我有点冷。”她低声嘟囔。

  他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只有一张床,床上只有垫着的一床被子,和盖着的一床被子。

  盖的那床被子被他拿去打地铺了,她身上只有一张薄薄的毯子,五月初夜里还是很凉的。

  权野听到她冷,立马就坐了起来。

  要卷起被子还给她的时候,盛许许就从床上跳下来,躺到他身边。

  她拽了拽他的胳膊,让他重新躺好,接着长腿一伸,缠在他腰上。

  她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抱着他,枕在他胸口。

  权野控制了一整晚的理智,此刻犹如泄洪一般,冲开闸口,覆水难收,再也拦不住。

  他翻了个身将她搂住,置于她腰间的手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搂紧、再搂紧。

  耳边的气息温热中带着湿意,他喉咙滚动的声音黏糊不清,盛许许仿佛听到他喊她了,可又像是没听到。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