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许许去楼上端了吃的,刷门卡进来时,权野正在鱼缸前打电话。
“顾家的事情盯紧点儿,不用跟他们起正面冲突,晾他们一会儿。”
“朝野资本那边我会想办法,不用劝了,按我说的去办。”
权野全身上下只穿了条短裤,身上、腿上还包着纱布。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在给鱼儿喂食,十分从容,完全没有因为被顾家围追封杀而乱了阵脚。
“我的大总裁,忙完了吗?”
见他挂了电话,盛许许才走过去,“吃饭了。”
权野闻声转身,随手将手机抛到沙发上就去抱她,“老婆喂我。”
“少来。”
盛许许挣开他的手,“你手已经没事了,还想我喂?”
从他醒来的第二天他就躺不住,拖着那条枪伤的腿到处蹦跶,更别说胳膊了。
“怎么不吃?”
权野挨着盛许许坐,却不动筷子。
“胳膊疼。”
“你喂我。”
盛许许嘴角抽了抽。
一记眼神瞪过去,权野就立刻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低着头不说话。
闹脾气。
盛许许气抖冷,要不是他身体还没完全好,她非得骑在他身上暴揍他一顿不可。
夹菜的时候,筷子和碗碟敲她得叮当响,但某个男人完全不在意,张着嘴在等投喂。
“老婆给我喂的就是好吃。”
“……不要脸!”
权野不止是吃饭的时候不要脸,吃完还更不要脸地开口,要她帮他洗澡!
“你要我帮你洗澡?!”盛许许以为自己听错了。
权野低头拆身上的纱布,他自从出事到现在都没有洗过一个澡,身上早就难受了。
“要不我给你找个护工吧?”她犹豫地开口。
这几天都是那两个年轻医生来给他换药,盛许许没有见过他的伤,她没有把握。
万一不小心伤口渗了水怎么办?
“现在顾家在到处找我,你找的护工,保证可靠吗?”权野开着玩笑说。
其实顾家找不找他,不重要,他就是想让她帮他洗罢了。
盛许许还真被他的话唬住了,“那我找沈烈帮你洗。”
沈烈他们总信得过。
权野腿上的纱布拆到最后一圈,露出那道狰狞可怖的枪伤。
开玩笑,让一个大男人帮另一个大男人洗澡?
那还不如让他臭死算了。
“要是哪天…老婆你不方便洗澡,我一定亲自伺候你,把你里里外外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怪异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盛许许的心思全都被权野腿上的伤口吸引去。
那道伤口,和电视里演的不同。
电视里的枪伤只有手指大小,而权野腿上那道伤,伤口前端皮开肉绽,还被医生切去不少腐肉。
看起来非常恐怖。
盛许许感同身受一般,皱起一张小脸。
再看他身上其他的伤,同样可怕。
“要不还是再等几天吧,你的伤都没好。”
“没事。”权野轻松地说:“都是外伤,注意点就好了。”
这些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儿,只要子弹没打到上半身,就都算小伤。
盛许许抱着膝盖蹲在他左腿侧,看着那道伤,眼眶泛红,鼻子抽了起来。
权野见她哭了,紧张到不行。
捡起地上被他丢掉的纱布重新遮住伤口,安慰她,“老婆你别哭啊,我自己洗就是了。”
唉,他本想露个伤,让她心疼心疼他。
可没想到心疼的却是自己。
“我帮你洗!”
权野怎么也劝不住,盛许许拉着他进了浴室。
进了浴室之后,她仍旧在哭,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看得权野心都要碎了。
盛许许卷起袖子,从浴室柜里拿了条新的毛巾,“脱。”
她哭着说这句话,权野觉得怪怪的,又有点好笑。
为了不让她哭得更凶,他还是不逗她了,“老婆,我自己来。”
盛许许把手里的毛巾藏到身后不给他,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咬唇跟他僵持着。
“不怕我身上的伤了?”权野低了语态。
从刚才她的反应来看,她应该很少见过这种场面。
她的世界是干净的。
“不怕!”盛许许硬着头皮,推开他,用水打湿毛巾,“去给我坐好!”
两人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
要不是这里暖气够足,两人非感冒不可。
害她哭的时候,权野恨不得自己没有提过洗澡这个要求。
可当洗澡结束,她温柔地给他吹头发时,他又满足得不行。
“别动。”
他的脑袋总往她身上靠,盛许许没办法给他吹。
权野不管,岔开双腿把她捞到跟前,长臂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把脸贴在她胸口,闭上眼睛。
盛许许推不开,便由他靠着。
略冰凉的指尖抚上他左眉骨上的伤,那里是被石头生生划开的,伤口很难看。
且医生说,伤好了之后留疤的可能性很大。
权野感受到她在摸那道伤,他突然睁开眼睛,抬头认真地问:“我破相了,老婆还要我吗?”
盛许许趁他抬头,给他吹了几下额前的头发,然后关掉吹风机。
“老公也能退货吗?”她笑说。
“不能。”权野掀开她的衣摆,把头埋进她衣服里,闷声道:“一辈子都不能退了。”
“欸、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激起她阵阵颤栗,“你胡子扎我了。”
权野的大手从她腰后探入,漫不经心地抚摸她细腻的后背,“我就抱一会儿。”
他只是想找个地方逃避一下现实,哪怕只有十分钟也好。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他表面上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其实他心里多少是难受的。
在顾家待了十五年,如今一夜之间双方就变成了敌人,顾嵩还要置他于死地。
说不难受,是假的。
再加上顾氏集团断了朝野资本的资金链,这无异于将他架在火上烤。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将是滔天的债务。
所以至少在这一刻,让他安安静静地享受最后的平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