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回来之后, 话题已经跳了好几个,大家开始聊起了八卦。因为是不同学院不同专业的,能分享的八卦仿佛三天三夜说不完。
中途有人要了两瓶啤酒和果酒, 林落烟只喝了点果酒。
最亲密的人不在身边, 她通常不怎么喝酒。
一顿饭接近尾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
“这边十点才关门,我们要不再逛逛?”
走出烤肉店,有人突然提议。
“你们逛吧。”林落烟看了眼手机, 把抱着自己胳膊的女生, 安置到另一个女生怀里, “我先走了。”
大家一听这话就能猜到, 肯定是季淮颂在等她, 小情侣要去约会呢。
有人揶揄两声,笑着起哄:“去吧去吧, 玩得开心。”
商场分了ABCD四个馆, 中央广场有快闪店, 还有长椅和石凳。
夜幕低垂,月色和灯火光亮混合在一起。
林落烟走出A馆朝南的自动门, 就看到不远处长椅上坐着的人。
那一处不算太亮,周围人来人往。
季淮颂上身微弓,手肘搭在腿上,抬头看见她, 朝她张开双手。
林落烟步履轻快地走过去, 停在身前, 站在他双腿之间, 抬手抱他。季淮颂的手自然地搂住她的腰。
“没在车上等我?”林落烟问。
他是来直接接她回家的,把停在学校的车开了过来。
季淮颂勾着她的手, 笑问:“怎么,我见不得人?”
见他微微歪头,瞄了眼她身后,像在审视什么一般。林落烟双手捧着他的脸,语调上扬,笑盈盈的问:“小少爷,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虽然社长威胁不到他什么,但她和社长是同一个社团的,每周至少例会的时候要见一次。她想,季淮颂心里肯定多少有点不爽。
“是啊。”季淮颂的嗓音含混着笑意,顺水推舟,“我快被醋淹死了,怎么办啊。”
林落烟沉吟几秒,故作思忖:“我想想啊。”
季淮颂坐在长椅上,略微仰头看她:“哄我不是很容易吗?”
指尖蹭了蹭他的脸颊,林落烟低头亲了亲:“哄好了吗?”
压了压嘴角,季淮颂的手从她的腰间轻轻滑过:“好像没有。”
“那要怎么哄。”
林落烟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
季淮颂朝她勾勾手,她偏头靠过去。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朵,他的声音又低又沉:“睡一下就好了。”
她就知道。
这个答案她一点也不意外。
“大学生怎么能满脑子黄色废料啊,你这样不行的。”林落烟双手叉腰,眉间轻拧,故作严肃,“好好学习,季淮颂,你看我。我这几天为了学习,都要头悬梁锥刺股了,你要向我看齐。”
季淮颂笑着看她演,而后牵着她的手,起身:“嗯,我努力向你看齐。”
说着,缓步往商场外停车的地方走去。
“这个奶茶居然又来这儿做快闪店了。”林落烟跟着他往外走,回头看了眼中央广场的快闪店,“我前男友就是在这儿被齐霏抓到劈腿的。”
闻言,季淮颂停下,看了眼快闪店,又垂眼看她。
下一刻,他俯身凑近,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林落烟无辜眨眼,她刚才那番话确实是随口这么一说,看到这个快闪店就想起来了,真没有任何故意刺激他的意思。
“你前男友眉毛下面两颗球是装饰?”
“嗯?”
“林落烟诶。”季淮颂学着她平日里的语气,“他当时的女朋友可是林落烟,居然还劈腿,脑子有什么大病啊?”
他学得有模有样,完完全全是她平日里的语气。说完还含笑看着她,散漫玩味。
林落烟一瞬间哑然,反应过来,抬手拍了他一下。
“不许学我。”她警告道。
季淮颂垂眼:“你每次这个语气,都太可爱了宝贝。”
抬手抵在车顶,免得她撞到头,他顺手给她扣好安全带,“你所有前任的确都不过如此,配不上你万分之一。”
林落烟被哄得开心,手指勾着他的项链滑过衣领:“今天说的话我都这么爱听,不会是真的想在我这儿讨个奖励吧。”
季淮颂嗯了一声,吻了吻她的唇角:“显而易见。”
-
夜色愈发深沉,天边弦月高挂,没有任何星星的踪迹。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旖旎的氛围和气息,升腾而上的高温迟迟没有降下来。
林落烟趴在床上,捏着那只铃铛发簪仔细看着,她之前还没好好看过这个发簪具体是什么样的。
“真可惜,我橡胶过敏。”
余光瞄到打开的盒子,她突然说道,“什么草莓味、葡萄味,统统都没有。”
聚氨酯这种材质本来就是给特殊群体提供的,比如像她这种对橡胶过敏的人。产量不大,也就没有那么多类型。
她偏头看向季淮颂:“你会觉得没意思吗?”
见她盯着那盒没用完的,季淮颂还以为她有什么欲求不满的想法,没想到竟然是问他会不会觉得没意思。
他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我是睡你还是睡套?”
这话林落烟不同意:“谁睡谁啊?”
季淮颂哄道:“你睡我,你睡我。”
掀开毯子朝她伸手,“去洗澡。”
“只是洗澡?”
林落烟顺势抱住他,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被他抱去浴室。
季淮颂单手托着她的臀部,开了浴室的灯:“不然呢?”
林落烟回头看了眼浴缸:“我不信你。”
“那换个地方再来一次?”
放她坐在浴缸边上,他没松手,只是上移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撑在浴缸边上。
林落烟微愕:“你还真……”
“你都说了不信我,那我不能让大小姐失望啊,对吧?”季淮颂轻轻挑了下眉,憋着坏,“你给我的罪名我都得坐实。”
半个小时后,浴室的地板被水打湿。
林落烟又困又疲惫,胳膊都抬不起来。
被吹干头发抱回卧室,林落烟想。她发誓,她再也不在这种事情上挑衅他了,他精力旺盛到她根本招架不住。
“你去哪?”
感觉到季淮颂拿上手机要下床,她敏锐地睁眼。
季淮颂直截了当把手机屏幕递向她,页面是正在聊天的微信聊天框。
“我去改个项目计划书。”他说。
是他们那个课题活动小组的,下周三就要上传项目计划书了。
“哦。”瞄了一眼,嘟囔一声,林落烟随意地摆摆手,示意他去,顺便翻了个身。
卧室房门关上之后,屋子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林落烟躺了会儿,意外发现她的大脑神经变得清醒了起来。从季淮颂走出去之后就顿时清醒了,累归累,一丁点困意也没有。
静静躺了会儿,她叹气,睁眼。
睡不着,果然还是睡不着。
好像经常跟他一起睡,她浑身上下所有细胞都习惯了他的味道和体温,依赖性反而比以前更强烈。
他一旦不在,她就很难入睡,又得辗转反侧到后半夜,被迫熬夜。
最后,她慢吞吞地支起上身,抬手胡乱揉了揉头发,下床。
刚走到卧室门口,想起来,低头看了眼自己光着的脚丫,又折回床边,乖乖穿上拖鞋。
家里不冷,她身上只有一件他的衬衫。
趿拉着拖鞋一路小跑到书房。
书房门开着,里面亮着灯。
季淮颂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林落烟靠在书房门口看着他。
“怎么过来了?”余光瞥见她,他问。
林落烟走过去,直接跨坐在他身上,面朝着他,埋在他怀里:“你不在我旁边我睡不着。你写你的,不用管我。”
穿着他的衣服,就这么窝在他的怀里,身上香香软软的。
季淮颂垂眸看了眼,靠在椅背,摆着好整以暇的姿态:“你这样我怎么写?”
林落烟没抬头,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地反驳:“我哪样?”
挺神奇,他身上的味道仿佛浸着她的神经,只要在他身边,她安心踏实,能完全放松下来。
季淮颂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就这么抱着她改项目计划书。
没几分钟,怀里的人就睡着了,呼吸平稳均匀。
勾了勾嘴角,季淮颂的胸口像突然被填满,有几分愉悦。手上敲键盘的动作又轻又慢,怕吵到她。
改完项目计划书,发到课题小组群里,群里立马弹出一连串问号和感叹号,说他大晚上不睡觉是想卷死谁。
原本群里说的是周三之前改好就行,结果他执行力太强了,速战速决。
【兄弟们,玩手机突然玩得很有罪恶感啊】
【不说了,四级又没过,马上背十个单词】
【……】
季淮颂没有看群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抱着林落烟起身。
怀里的人动了动,好像醒了点,但没睁眼,模样迷迷糊糊的。
林落烟被他抱起来,本能的抬手,手脚并用哼哼唧唧地抱住他:“几点了。”
季淮颂点了点手机屏幕,看了眼:“一点。”
凌晨一点。
好晚。
林落烟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说话全凭肌肉意识:“该睡觉了季淮颂。”
嗯了一声,季淮颂弯腰拎上林落烟的拖鞋,没拿手机,放在书房,关掉灯,往卧室走:“明天星期天,陪你去北廊艺术馆看画展。”
太困了,大脑基本上已经罢工。
林落烟迟缓地接收他话里的信息,稍微想了会儿,也没有想起来什么时候说过要去看画展。但她一定说过,不然他不会提这件事,也不会说是陪她去看。
想不起来,却又很喜欢这种被记得的瞬间。
她很多时候无意间的一句话,他都能记得,然后变成往后某一刻的惊喜。
比如现在,她为这个瞬间感到开心。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那么几个瞬间嘛。
她凭借本能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晚安宝贝。”
季淮颂低头轻笑,吻落在她眉心。
“晚安。”
-
屈炀和向砚南一起攒了个局,说要给齐霏庆功。齐霏带了辩论队去了芦海,参加全国赛,刚回宿舍坐下,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就被屈炀的一连串消息炮轰,说要给她庆功。
林落烟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从设计学院三楼的教室出来。
窗外落下一小片明媚阳光,光影的分界线没那么清晰。
空气里透着潮湿的味道,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走廊里靠窗走的人群里有人惊喜:“下太阳雨了诶!”
庆岭的春天居然下太阳雨,还挺难得一见的。
瞄了眼窗外,林落烟给季淮颂发消息,说自己下课了,顺便说了屈炀和向砚南今晚给齐霏攒了个局的事。
雨势很小,雨水一点一点缓慢地往下掉落,被微弱的太阳光捕捉,折射出细碎的彩色光亮。
没有人在乎这场太阳雨,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停的,不会下得很大,也就无所谓淋雨。
倒是有人拍照拍视频,记录这场太阳雨。
林落烟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G。
季淮颂来接她下课了。
“你怎么这么快?你今天下午没课啊?”她是不记他的课表的,她自己两个专业满满当当的课都记不住,没有多余的脑容量了。
季淮颂撑着伞踩上门口的台阶,把手里温热的奶茶递给她,顺手拿走她怀里抱着的两本书。
“我十分钟前就在这儿了。”他说。
伞面很大,也没几步路,林落烟却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不过他在下雨天来接她,这种事好像发生过也不止一两次。
但下一秒,她刚要踩下一阶台阶,就被季淮颂拦住了。
他慢悠悠的问:“这回不要我抱了?”
雨下了有一会儿,地面明显潮湿,但也就一点点而已。
林落烟听出他语气里玩味,明白他什么意思,知道他在逗她,觉得好笑:“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你都记得很清楚吗?”
就比如下雨这件事。
她不想被淋到,问他不能往前走几步吗?不想踩水坑让新鞋脏掉,于是被他抱上了车。
季淮颂沉沉嗯了一声,垂眸看她,勾唇笑道,声音放低:“你身上有几颗痣,长在哪儿,我都记得很清楚。”
林落烟脑子一叮,飞快抬手,捂住他的嘴。
警觉地瞄了眼从旁边走过的同学们,她美眸微瞪:“公共场合,你收敛一点。”
她这副样子,和当初在图书馆,被他偷亲之后,故作冷静又略显慌张地说“图书馆这么庄严神圣的地方怎么能干这种事”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生动、娇俏、可爱。
心里泛起一阵难捱的痒。
他又要忍不住了。 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