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现代言情>收心了没【完结】>第36章 飞行器

  林落烟勾着他的脖子, 主动迎上去。在严丝合缝的空间里,感受到他唇上的温热,和他掌心温度, 衣摆勾蹭在一起。

  炽热滚烫, 不断升温, 临近夏天的温度。

  她的腰臀线很漂亮,坐在柜子上,贴身的礼服裙便更加锦上添花地勾勒着她的曲线。

  季淮颂的手扣着她的腰, 掌心沿着腰臀摩挲而下, 把她抱离柜子。

  闪送到了, 敲门声响起, 他将门开了点缝, 伸手拿走对方手里的袋子,关上门, 顺手落了锁。

  偌大的房间里并不明亮, 只开了盏小灯, 透过来一些偏光,比楼外的路灯还要昏黄模糊, 却渗透着旖旎暧昧的氛围。

  陷入柔软的床被里,林落烟觉得有点眩晕,她今晚好像没有喝酒?

  她甚至不记得有没有喝过。

  指尖撩过衬衫衣摆,拂过寸寸纹理, 她清晰地感受到在她的手心里, 纹路分明的紧实肌肉。疯狂跳动的, 可能是她的脉搏, 也可能是他的。

  “你好烫啊。”林落烟的手心感受到他的体温,轻声道。

  季淮颂俯身吻了吻她:“嗯。”

  温润的吻缓慢下移, 落在颈窝,落在锁骨。

  在他的掌心里轻颤,林落烟漂亮的双眸升腾起袅袅水雾,盛满的春水仿佛要溢出来。

  混沌的意识寻求支撑,她的手从他的手臂滑下来,指甲无意识剐蹭几寸,留下几道浅痕。

  她睁眼,看着自己的杰作,指腹轻轻抚了抚。

  在这样的灯光下看得更清楚,他的肘关节泛着微微粉色。

  很久之前,在他给她点烟的那个夜晚,她就注意到了,他的指关节像被冷风吹得冻着了一样,透着粉。

  她原以为这种身体泛着粉色,是女生才会有的。后来忘了在哪里看到的,说男性荷尔蒙分泌越旺盛,肘部手指的关节就会呈现粉色,睾酮分泌量越大,身体就会呈现出越多的粉色。

  不清楚这个说法有没有科学依据,她也没有任何想要求证的意思,只不过他的身体某些部位泛着这样的粉色。

  很性感。

  “宝贝。”

  低哑的声音荡开,带着缱绻,季淮颂的手从她的肩颈滑下,“别分心。”

  林落烟收回视线,仰头看他:“我没有……”

  他的手故意作乱,用了点劲儿,宛如石块投入清泉,激起阵阵涟漪,再往更远的地方缓缓荡开。

  她不由得声调一转。

  “季淮颂!”

  拧眉微恼,热意伴随着绯色攀升在她的耳朵和脸颊,林落烟出口的嗔怪却因为震颤变了调,镶嵌着细弱的哭腔。

  眼底的水雾晕染得更开,殷红的眼尾沾湿了些。

  他抬手拂过,又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眼角,声音含笑:“哭什么?”

  林落烟不太想承认,她的身体比她诚实多了。

  毫无隐瞒地,足够真实地,向他表达。

  她凝眸看着他,没有说话,仿佛想要记住当下的每一个瞬间。

  下一刻,她听到他又轻又沉的叹息声。

  “烟烟。”季淮颂垂眼,避开她的视线,却又在感受到她的视线后,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失控。”

  她现在的样子,过分漂亮,就像是一场最盛大的珠宝收藏馆里的艺术品,唯一的镇馆之宝。

  这双因他而沾染春色的眼眸,更是牢牢勾住他的心。这颗心被牵丝引线般,一寸一寸地往外拉,轰烈又声势浩大,仿佛巍峨的山脉,下一刻就要崩塌瓦解。

  视线被遮挡,长睫轻刷着他的掌心,林落烟的感官顿时全部移到了别的地方。

  大脑本就像有烟花和云雾,混沌、绚烂又空白,意识飘忽不定。听到他这句话,她舔舔唇,吞咽一下:“我有点想看。”

  想看他失控的样子。

  他一直以来都太情绪稳定,失控这个词,出现在他身上,的确难得。

  季淮颂无奈低笑,吻落下:“乖,听话,这种时候别招惹。”

  本就是初次,他担心她受伤,或者不舒服。轻缓、温柔、细腻,带着无法忽略的克制。她不知道他失控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但这番耳鬓厮磨的温情同样让她头皮发麻。

  甚至,让她心动。

  拿开他的手,视线扫过他的脸,在这一刻,林落烟突然什么也不想管了。不想管林氏的麻烦,不想管这段关系可能的走向,不想管因为他而产生的动容,也不在乎他有没有真心。

  不想瞻前顾后。

  就沦陷在每一寸贴合的肌肤纹理,和交缠的呼吸里。

  于是她变得更加大胆。

  季淮颂闷哼一声,拎着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扯开,低哑的声音无奈又难忍:“你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乖。”

  林落烟捧着他的脸,吻他的唇,笑道:“你不是知道吗?我从来都不乖。”

  “嘶。”季淮颂倏然皱眉,抬眼看她。小狐狸眼底的狡黠暴露了她的故意,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却盛着坏心思。

  他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尾骨之下,“别咬。”

  楼下人声鼎沸,窗外弦乐高挂。

  橘色灯光映在瞳孔里。

  季淮颂凝眸看着她。

  赴水求欢,溺亡也无所谓。

  -

  酸痛的感觉渗入骨头,林落烟觉得自己浑身要散架了,比八百米还要让她疲惫的事情出现了。脸侧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缓慢平复着呼吸,瓷白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泛红。

  季淮颂沉眸,心弦猛颤。

  半晌,才伸手,俯身将她抱起来。

  林落烟很累,闭眼靠在他肩上。他试水温的时候,垂眼看着她的侧脸,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好乖。

  这副窝在他怀里的样子。

  是她最松弛、最没有防备的模样。

  林落烟并不困,只是有点累。

  被抱着从浴室出来,她的意识差不多回笼。

  乖乖坐在床边,她看着季淮颂拿了吹风机,在手心里试了试热风的温度,然后慢条斯理地给她吹头发。

  手指穿插在她的发间,发丝牵扯着头皮,伴随着热风的酥酥麻麻,不断蔓延,直直奔向她的心底。

  她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有点复杂,又找不到任何理清这股复杂的源头。

  虽然是你情我愿的事,但他竟然在这种事的时候,还有服务意识。

  想让她有好的体验,让她舒服的服务意识。

  视线落在他没有扣好扣子的衣领,那条项链若隐若现。

  林落烟看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刚刚是戴着这条项链跟她做的。

  难怪她中途觉得左边锁骨那儿有点被硌到了。

  原本就有点复杂的心情,突然变得更加复杂了。

  弦月和交错的行星轨迹。

  这条项链……是她设计的啊。

  平缓地眨了眨眼睛,她仰头,看着季淮颂。

  察觉到她的视线,季淮颂停手,关掉吹风机。

  “怎么了?”他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头,“烫到了?”

  林落烟摇头:“吹干了吗?”

  “还差点儿。”

  “哦。”她应声,“那你继续。”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股温情怪怪的。

  看似和谐,又好像很矛盾。

  他们之间的磁场放在这样温情的环境下,怎么都让她觉得别扭。

  可别扭之余,又让她被迫想了很多东西。

  理性来说,她很难信任一个人,或者跟谁交心。尤其在她所处的这个圈子,不纯粹,很容易被背刺。她以前最怕有关她的真实故事被她掏心窝子倾诉出去之后,成为别人刺向她的利刃,后来是觉得真不真实不重要了,反正有人给她编故事,各种各样的版本。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无关痛痒的那些部分,她也就无所谓了。

  但……

  “季淮颂。”

  风声停下的刹那,林落烟恰巧开口。

  季淮颂收好吹风机,应了一声。

  “跟你说个秘密吧。”林落烟伸手,拨弄了一下他胸口的项链,“你戴的这个项链,是我设计的。我十六岁的时候设计的。”

  季淮颂沉声:“我知道。”

  林落烟平静地看着他,好像对于他知道这件事,也不太意外或者震惊。他要是想知道这些,其实很容易不是吗?

  包括她在林家的事,他要真有那个耐心,从她父母刚结婚的时间轴查下来,也不是完全无法得知她的故事。只不过,那些只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与她作为第一人称的感知毫无关系。

  可他没有。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

  那些在屈炀口中听到的关于她的事,也不是他带有任何目的的打听,他一直都在听她说,也在等她开口。

  不用迁就他,也不要她妥协,凭她心意,愿意说再说。

  “我妈买下了你的原稿。”季淮颂说,“Greta。”

  林落烟微顿。

  设计展的原稿被买走的事,她前段时间被代理人告知了,只不过对方没有透露姓名。

  竟然是他的妈妈买走的吗?

  “我小姨……”

  她敛眸措辞一番,“我母亲在我不到两岁的时候去世,外公忙于林氏的海外工作,我被寄养在小姨家。我十五岁的时候,外公给了我一个盒子,说里面装了一颗粉钻,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当时小姨在场,转头就把我的盒子抢走了,我没有机会打开盒子,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是不是只有一颗粉钻。”

  省掉了某些部分,她的声音平稳,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外公给我的任何东西,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更何况他说是母亲留给我的。但我总觉得,里面不只有粉钻。我无所谓珠宝的价格,我想知道里面装的东西,对我而言的价值到底是多少。”

  “我对我的母亲没什么印象,老宅的照片也早就被收了起来,但我想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翻过一些旧闻,她年轻的时候看起来很温柔,是和我完全相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至于我名义上的父亲。”林落烟并不太想提起这个人,“一个倒插门、玩pua、抛妻弃子、跑路到国外销声匿迹、攀高枝的凤凰男而已。”

  静静听她讲这些,季淮颂盯着她的目光一点一点沉下去。

  她的内心很平静,激不起任何波澜,仿佛这些事都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因为不想太走心,所以她平铺直叙,没什么情绪,但抬眼撞上季淮颂的视线,她心口一颤。

  墨色眸子里温柔又深情。

  他好像在心疼她。

  默然却深沉,像春末夏初的和煦晚风。

  她突然有些看不懂,也不敢去深究。

  之前说怕爱上他是开玩笑,但她现在,是真的怕爱上他。

  他这样显山不露水的人,难以捉摸,触不到真心。

  每次凝视他的眼睛时,她总有几分遏制不住的心动,和一些无法探究的烦闷。起初只是烦闷,现在却多了几分难受。

  龙卷风的风眼最安全,不代表她能走进去。

  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妄想走进去。

  因为害怕,害怕任何往前一步的试探,都会让她彻底沦陷。

  没有被坚定不移的选择过,也没有被踏实的爱过。

  她没有办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

  接下来好几天,林落烟都会在大脑走神的片刻,反复跳出那个晚上最后那一幕。

  季淮颂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拥入怀中。宽大的手掌反复有很有效的镇定效果,在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抚中,安稳着她的内心。

  他不该是这样的。

  她也不该。

  把兴致和利益放在台面上,彼此心知肚明各取所需的关系里,忽而被温情渗入,显得不合时宜。

  可是好奇怪。

  原本以为得到了至少会消磨一些喜欢和兴趣,没想到适得其反。

  季淮颂这个人,得不到会更加爱,得到了反而也更加爱。

  得不到时,他身上那股未知的欲感和满溢的张力很吸引人,抓不住,所以吊人胃口。得到之后,又会被他偶尔透出来的像暖风一样的温和包裹。

  他好像会爱很多人,又好像不会爱上任何人。

  “水要漫出来了。”

  齐霏伸手按了下饮水机的按钮。

  林落烟恍然回神,看了眼晃晃荡荡已然接近杯口的水位线。

  图书馆三楼阅览室这边很静,被独立出来的饮水区偶尔有人进出。

  齐霏喝着水,往旁边一靠:“你不对劲啊,怎么跟被夺舍了一样,这么心不在焉。”

  她在研讨室和辩论队的小孩儿开会,出来接水撞见了饮水区里的林落烟,刚走过来就发现她杯子里的水都快漫出来了。

  想起这几天传遍庆岭圈子的事,齐霏说:“你小姨被查不是好事吗?怎么这个状态。”

  林落烟倒掉杯子里一半凉水,又重新接了点热水,试了试水温,这才开口:“不是因为这个。”

  齐霏不解:“那是因为什么?”

  指腹在水杯摩挲稍许,林落烟垂眼:“因为一件想要及时止损,但又下不了决心的事。”

  她的确想及时止损,也的确下不了决心。

  任何一种情绪消亡之前,做出相反的决定,对情绪主体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和季淮颂有关?”齐霏猜测一番,愕然,“你要和他分手?”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当下有什么事能让林落烟这个状态。

  林落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齐霏不解:“为什么啊?玩腻了?”

  这兴趣来得太快也去得太快了吧,也不知道前两天腻腻歪歪的人是谁。

  深吸一口气,长叹出来,林落烟蹙眉:“苏浅这次跳预言家吧,还真让她给说中了,我把自己玩儿进去了。”

  齐霏这下理解了。

  难怪是要及时止损,损失的点在于,在这段全凭心情一时兴起的关系里,林落烟动心了。

  她沉吟几秒,缓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把自己玩进去的人,不止你一个。”

  “你说季淮颂?”

  林落烟哂笑一声,“他看起来像是会收心为谁停留的人?”

  齐霏不置可否,只是嘀咕一句:“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可你走心了。

  “……”

  林落烟哑然,这是事实,她没话说。

  喝了两口水,她扣上杯盖,“我等会儿回宿舍就把《氓》熟读十遍。”

  齐霏:“啊?”

  林落烟转身往外走,慢慢悠悠:“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

  齐霏看着她的背影,拧眉。

  她有时候是不是过于理性了? 收心了没